秦苦此言至情至性,令柳寻衣颇为感动。
“还记得灵丘山涧吗?”柳寻衣开门见山,“你截杀一伙蒙古人”
“灵丘山涧?”秦苦眉头紧皱,稍稍思量一番,忽然小眼一瞪,惊呼道,“那天在暗中放冷箭的人是你?”
“不错!”柳寻衣承认道,“那天我亲眼看到你截杀蒙古人,最后却故意放跑巴特尔。更令我费解的是,你竟然打着贤王府的名义。可据我所知,北贤王与你素昧平生,亦无恩怨。”
被柳寻衣当面质问,秦苦的大脸顿时一红,满眼尴尬地应道:“不错,那天我的确假冒贤王府的名义。”
“为什么?”
“受人所托。”
“是不是洵溱?”
闻言,秦苦的脸色悄然一变,错愕道:“你怎么知道?”
“事后洵溱找过我,并以此为要挟。”柳寻衣苦笑道,“我知道是她让你截杀蒙古人,但我想不通的是,你为何要听她的?难不成你们是朋友?”
“不是。”秦苦拨浪鼓似的摇着脑袋,回忆道,“其实,我与洵溱第一次见面,是在少林山下。可否记得?那夜我在观音院放火,企图趁乱找出潘家的‘玄水下卷’。”
“不错。”柳寻衣点头道,“那夜,我追你至半山腰,你我不打不相识,而后你将自己的身世,与秦明的不共戴天之仇统统告诉我。”
秦苦笑道:“正是那天,我与你辞别之后,在山下遇到洵溱。”
“她为何找你?”柳寻衣若有所思,赶忙追问。
“她想和我做笔交易。”
言至于此,秦苦突然眼珠一转,正色道:“柳兄弟,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如果你当我是朋友,希望在我报仇雪恨之前,千万别将此事宣扬出去。”
“我发誓!”
“其实,交易的内容很简单。她让我以贤王府的名义,在灵丘山涧截杀一群蒙古人。作为交换,她将‘玄水下卷’送给我。”
“什么?”
柳寻衣大惊失色,登时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我为得到‘玄水下卷’,不得不帮她截杀那伙蒙古人。”秦苦坦言道。
“那你最后可否得到”
“得到了!”秦苦直言不讳,有问必答,“洵溱没有骗我,她果然将‘玄水下卷’从少林寺偷出来。”
“如此说来如此说来”
柳寻衣不停地重复着同一句话,脑中拼命回忆着当日发生在少林的一幕幕往事。与此同时,心中困扰多时的郁结,逐一迎刃而解。
“易容术。”秦苦似乎看破柳寻衣的困惑,解释道,“洵溱用易容术乔装成潘雨音,从几个小和尚手里,轻而易举地骗走‘玄水下卷’。”
“是了。”柳寻衣幡然醒悟,连连感慨道,“原来一切都是洵溱在暗中捣鬼。闹了半天,人是她,鬼也是她,好一个精于算计的女人,竟将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之中。甚至连北贤王也被她骗的团团转。”
言至于此,柳寻衣的眼中陡然闪过一抹难以名状的惊骇之意,神思恍惚地喃喃自语道:“从始至终,她从未向任何人说过实话她的伪装天衣无缝,虚中有实、实中有虚,真真假假反而变成她鱼目混珠的手段我已经彻底糊涂,她的言行举止,所作所为,究竟哪些是真情?哪些是假意?如果‘玄水下卷’她骗了所有人,那‘惊风化雨图’会不会也是她贼喊捉贼,精心布置的一场瞒天之局?”
“寻衣!”
秦苦能明显感觉到柳寻衣内心的苦恼与哀伤,不禁语气一缓,对他的称呼由“柳兄弟”变成“寻衣”,彰显着二人的关系更进一步。
“洵溱这个女人,一点也不简单。”秦苦一改平日嬉皮笑脸的戏谑模样,脸上充斥着一抹前所未有的郑重之色,叮嘱道,“与她接触,你千万小心。否则有朝一日被她卖了,你非但浑然不知,甚至还在帮她数钱。”
“秦兄所言极是,我险些被她蒙混过去。”柳寻衣依旧沉浸在愕然之中,心不在焉地敷衍道,“你也要多几分戒备,她知道‘玄水下卷’在你手中,说不定日后会以此为要挟。”
“她知道我的秘密,我同样攥着她的把柄。”秦苦满不在乎地笑道,“大不了一拍两散,反正我是孤家寡人,光脚不怕穿鞋的。嘿嘿”
柳寻衣收敛思绪,眼神古怪地上下打量着秦苦,沉吟片刻,方才好奇地问道:“你刚才说自己今非昔比,是不是”
“自从我得到‘玄水下卷’,昼夜参悟,废寝忘食。虽然走了不少弯路,但也领悟到一些妙处。”秦苦眉飞色舞地说道,“上天庇佑,在赤火、玄水融合之时,非但没有走火入魔,遭受反噬,反而让我在误打误撞中,将失传已久的归海刀法练至小成。寻衣,眼下连老天爷都在帮我,我岂有不报仇雪恨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