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可以等。”陈永华回答。伙计见他执意要等着老板,也只能让过他,去服务别的客人。另外几个侍卫走进来,也没有惊动所罗门。
过了一会儿,所罗门谈完了这单生意,长出了一口气。他刚刚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就听身旁传来一句汉话:“你可是张先生?”
听到这话,所罗门惊讶的水杯掉在了地上。但他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水杯,而是一脸震惊的转过头来,看向陈永华等人,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你们,你们是汉人?”
“我们确实是汉人。看来那些南洋人没有诓骗我们,你确实也是汉人。”陈永华说道。
“我确实也是汉人。”所罗门的脸色变幻,似乎回想起了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回过神来,脸上的表情恢复正常,出言问道:“你们是来阿比西尼亚国经商的,来找我做什么?要买家具?不,不对,你们虽然没穿铠甲,但一看就是武将,绝不可能出海做生意。难道是,难道是大明向阿比西尼亚国派出使节?”
“怎么,你没听说最近的事情?”陈永华却反问道。
“什么事情?”所罗门先愣了一下,之后说道:“你说的是大明使节来到阿比西尼亚国之事吧,也只可能是这样的事了。前几天我一直在打一副定做的家具,没关心外面发生什么事情。若是早知大明会有使节来到阿比西尼亚国,我早就到处打听这件事了。”
“大明这几年的情形如何?又发生了什么大事?我在阿比西尼亚国,听说的最近有关大明的事情就是十多年前大明击败帖木儿汗国。之后再无消息传来。这几年南洋的商人也没来过了。”
“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大事?大明可出兵攻打了印度?已经控制南洋多少土地国家了?”
陈永华愣了一下,说道:“你过去是什么人?你绝不会是一般的商人,一般商人可不会问这些问题,而是询问自己家乡又发生了何事。”
“而且,”陈永华又上下打量他几眼。“你的身体十分匀称,一看就是练过武的。而且你说话也很有条理,绝不是一般百姓出身。你这样的人,怎会来到海外,而且一度十分落魄?”
听到陈永华的这番话,所罗门似乎再次陷入某种回忆当中。不过这次他很快就回过神来,正要说话,扫视了店内一眼,对伙计们吩咐几句,带着陈永华等人向后院走去。
到了后院,只有几个大约是学徒的人在打家具,见到他们走进来只是扫了一眼就又低下头。所罗门从旁边随手拿过来一个半成品的椅子放在陈永华身旁,又拿了一个自己坐下,郑重的说道:“我本名张碳,是广西人。”
“张碳?”几人面前相觑。面前这个中年汉子既然郑重的说了自己的名字,那么应当是一个出名的名字才对。可他们都不记得自己听说过这个名字。几人反复从自己的记忆中搜索,但就是想不到。
见到他们的神情,张碳似笑非笑的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原来皇帝陛下与掌管外番事的官员都已经将我忘了,我还以为他们还会记着我,派人出使海外前会嘱咐寻找我。不过这样也好。我以后安心在阿比西尼亚国继续过自己的小日子。”
可就在这时,陈永华忽然说道:“我好想听谁说起过这个名字。有点印象。”
“听谁说起过?这个张碳是干什么的?”其他几人纷纷问道。
“是,是,是,啊,我想起来了,是陛下。当时我才入宫当差不久,有一次护送陛下前往理番院,陛下在路上就提起了张碳这个名字。”陈永华说道。
听到这话,张碳重新将头抬起来,似乎带着些希冀看向陈永华。陈永华没在意他的神情,继续说道:“我记得当时陛下说,‘怎么在建业七年后,张碳再也没向京城送来一封密奏,之后派人去印度找他也找不到?他到底在哪,还是已经死在某个地方了?’陛下就是这样说的。”
陈永华随即低下头对张碳说道:“这么说来,你是许多年前,陛下派到印度的细作之一?”
“派到印度的细作?”张碳笑了笑,陈永华感觉这个看起来像是买卖人的人似乎突然有了一股气势,让人不由得不敢打断他的话。只听他说道:“我可不是细作,我是当年大明皇帝陛下派往西方出使的使者,是类似于凿空西域的张骞的使者!”
“当年皇帝陛下让我出使许多国家,有西洋琐里、琐里,印度所有国家,波斯国,大食人的国家,大秦国,还有大秦再往西的国家。”
“陛下也曾要我摸清沿路这些国家的情形如何,包括人口、历史、国家制度等等,事无巨细,全部记录下来。”
“我还记得,当初陛下曾直白的和我说过:‘你这次探索,可能需要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也很有可能无法活着回来。路上有无数的艰难险阻,无法翻越的高山、拦路抢劫的强盗,亦或是蛮不讲理的国家。都有可能让你无法回来。’”
“我还记得,当初陛下说起过,若是我能活着回到大明,就加封我为博望侯!如同张骞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