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郑易小心翼翼的说道:“我国殿下自然会全力救治世子,以求将世子治好。但若是世子始终不能治好缠绵病榻,甚至发生不测之祸,对我朝鲜也是十分大的打击。毕竟,世子现今只有一女尚无子嗣,我国殿下又已经年过五旬,因忧心世子之病情近来更加憔悴,若是世子不测,殿下恐怕会有不忍言之事。若如此之事真的发生,朝鲜必乱。”
“朝鲜乃是我国王室之朝鲜,我国殿下自然不愿发生内乱。殿下忧于此,特派出臣出使上国,请求陛下指教我国殿下。”
“朕明白爱卿之意。不过爱卿这话并未说完吧?”允恢复了正常的表情,平静的说道。
“臣已将殿下交代之话全部说了出来。”郑易道。
“哈哈,”允竟然笑了几声,随即冷冷的对郑易道:“朱芳远朕也见过,虽十分遵从藩国之规,大事皆向朕请求,但在派出使者出使前心中一定已经有了主意;此事事关朝鲜今后,朱芳远岂会没有想法?你将他之心思隐瞒下来不告知朕,是何居心?”
“请陛下赎罪。”郑易只能又跪下说道:“我国国君确实心中有些思量,但他嘱咐臣万万不能告诉陛下,怕影响了陛下,所以臣并未说出,并非是臣有意欺瞒。还请陛下饶恕臣之罪过。”
“罢了,此事朕会向遗德求证。你先说遗德的心思。”允道。
“陛下,我国国君之意,是先请大明的御医诊治世子;但若是世子仍然医治不好,就只能更替世子之位了。”郑易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说道。
“遗德中意何人为继任世子?”允却并未显露出惊讶的神色,而是冷静的问道。
郑易也不惊讶,允猜到朱芳远的心思很正常。“我国国君尚未决断,不论王次子与王三子都各有殿下欣赏之处,也各有殿下不喜之处,所以殿下现在仍然无法决断。”
允点点头,又道:“遗德可想过为朱过继一子,将来继承王位?”
“殿下确实曾经想过,但殿下又思及自身春秋已高,若是发生不忍言之事,继任之人年岁太小,恐怕主少臣疑,会生内乱。所以殿下决定更易世子。”
允又问了郑易几个问题,最后说道:“如此看来,也只能更易世子之位了。不过你回去嘱咐遗德,除非再无人能够治好朱,否则绝不能说出更易世子之事,会生事端。”
“臣记住了。”郑易忙答应。
允点点头,让他退下了。郑易跪下再次行三拜九叩大礼,转身离开乾清宫。
等他走了,允站起来伸伸懒腰,又喝了一口茶水,之后转过来对文垣说道:“你觉得,郑易今日所说,是真是假?”
“父亲。”过了一会儿文垣才回答道:“他说的话与父亲所言的那从朝鲜逃至京城的朱亲信虽然言辞不同,但却能对应,可以认为郑易今日所言为一派胡言,朝鲜国君真的要瞒天过海,欺瞒父亲,欺瞒朝廷。”
“但若是只听今日郑易所言,又没有丝毫破绽。因父亲前几日曾与儿子说起过此事,所以儿子心中已经先入为主,认为郑易所言乃是谎话;可儿子听来听去,郑易所言没有任何自相矛盾之处,又言之成理,而且其表情也没有丝毫问题。儿子实在不知无法分辨他是否说了谎话。所以儿子无法分辨,究竟是郑易欺瞒父亲,还是从朝鲜逃到京城的所谓朱亲信欺瞒了父亲。”
说完这番话,文垣有些忐忑的抬起头看向父亲。他不知道父亲曾有过易储的心思,但知道自己过去的表现不让父亲满意。他很想自己也能让父亲满意,说出这番话后认真盯着父亲的表情起来。
“你说的不错。若是只听今日郑易所言,又没有丝毫破绽;可之前逃到京城那所谓朱亲信也没有欺瞒父亲的必要,父亲现下也不知到底是何人在说谎。”允说道。
听到父亲的话,文垣心中一宽,又道:“所以儿子以为,现下的当务之急是调查清楚此事的真假。”
“确实需调查清楚。你以为,应如何调查?”允又问。
“儿子以为,首先是要探知朱的身体到底如何。父亲派去朝鲜的定然是杏林国手,医术自然比朝鲜的医生高明些,应当能够知道朱身体到底如何,缠绵病榻到底是因何而起。若是能判定朱之病是人为,或能认定不是人为,则此事就清楚了八成。”
“其二,就是派人去朝鲜调查其他事情。若朱果真因朝鲜国君想要易储而‘生病’、‘装病’,必定不会没有丝毫痕迹。父亲应当派人调查是否有痕迹。朝鲜也必定有锦衣卫,父亲可以用锦衣卫调查。”文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