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熥重新坐下,揉了揉脑袋。他算是听明白了,徐晖祖这哪里是对他的谋划‘进行一定变化’,分明是借着这层皮提出了自己的谋划,一个更加疯狂的谋划。
“徐爱卿,你和朕说,你这是在之前就已经想好的,还是这几天忽然想到的?”他忽然问道。
“启禀陛下,在陛下与臣商议在西域推广佛教之事时,臣就有所思量,原本是准备思量好以后向陛下提出;可没想到之后发现西虏侮辱、虐待及虐杀大民百姓,陛下下令将他们全部处死,臣的想法也随之改变,几经修改变为刚才臣所说的话。”徐晖祖回答道。
“你有心了。”不管自己是否采纳他的建议,主动思考但不擅自作为都是值得鼓励的事情。
“谢陛下。”徐晖祖躬身行了一礼,又问道:“陛下,臣的建议是否可行?”
“朕有三点疑问。其一,你留下了数百名帖木儿征召的牧民辅兵。但这些牧民辅兵大约也都有同一部族的人被大明所杀,他们是否愿意为大明效力?即使不敢明目张胆的违背命令,但是否会阳奉阴违?这些地方的部族,是否会因为有本部的人被大明所杀,而反对秦王统领的大军?朕并非是担心大军打不过养马的人,但若说是与他们有所冲突,必定影响其后攻打撒马尔罕城。”
“其二,虽然其国的许多部族都对帖木儿敢怒不敢言,得知帖木儿兵败身亡后会骑兵反抗皮尔马哈麻;但他们毕竟大多是天方教徒,而秦王此去是要推行佛教,他们可能会同样反对秦王,那想要统治河中等地可不容易。”
“其三,从中原到伊吾已经十分遥远,再至河中之地更有万里之遥。按照朕的意思,统辖一地为了安宁必须有许多汉人,但是从中原到河中如此遥远,如何运送汉人前往?若是没有足够的汉人,如何保证地方安宁?”
允熥因为之前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件事,所以在帐篷中转了许久,才对徐晖祖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陛下所言俱是极为重要的疑问,当初臣考虑此事时也对此三点思量许久,所幸臣有一得之愚,请陛下评定臣所言可有道理。”
徐晖祖说道:“臣以为,撒马尔罕城以北的诸部族,得知大明处死了他们许多人后定然也会对大明有所怨恨,但绝不敢反对。他们听闻帖木儿败在大明手中,知晓大明乃是比撒马尔罕国更加强大的国家,蛮夷皆是畏威而不怀德之辈,之前他们都不敢反对帖木儿,在帖木儿征召辅兵时都不得不派人应付,岂会反对比撒马尔罕城更加强大的大明?”
“陛下所言第二点与第一类同。他们即使因为信仰之事不喜,也不敢公开反对。况且天方教徒也并非铁板一块,内部也有许多矛盾,秦王殿下大可以利用这些矛盾分化他们。”
“对于宗教信仰之事,秦王殿下于西域一开始不能强行推行中原之策,不能强迫所有治下的百姓立刻改信佛教,那必定引起所有部族的不满。臣以为,应当采用温水煮青蛙之做法,慢慢引导当地的百姓改信。臣就此与几人交谈后,认为可以推行人头税,下令天方教徒都必须缴纳人头税,而佛教徒不必。”
“如此做法有三好,第一可以将治下的佛教徒与天方教徒分开,二来可以增加税收,三来可以鼓励他们改信佛教,但又不至引起激烈反对。”
“对于陛下的第三点疑问,臣以为,此事恐怕一时难以解决。是以若是想要稳固河中,也只能改变现在的策略。”
“汉人与蒙古人、西番人虽然生活习惯大不相同,但都是东方之人,长相虽然称不上类似,但与西虏相比差别要小些。臣以为,应当以信奉佛教的东方之人,不论汉人蒙古人亦或是西番人为统治地方的倚靠之人,以信奉佛教的当地人为统治地方的合作之人,以不信佛教之人为不可信、不可倚靠之人。”
“这样一来,秦王麾下可以信任的百姓就会多上许多,统治也会稳固。待之后慢慢的汉人多起来,再改变此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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