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平拖着一只伤腿,持着一把断刀奋力的劈砍着,试图阻止着契丹人前进,但他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劳的。断刀的护卫面积太狭窄根本不能有效阻挡契丹人的进攻,而他的断腿严重使他的敏捷『性』降低,根本来不及应对契丹人的突击。
“噗!”契丹人许是不愿再与秦平玩下去,一齐上前奋力将朴刀砍向了秦平。
前胸、脖颈、小腹、大腿、小臂数道深见白骨的刀伤就这么添到了秦平的身上。睢阳城旅帅就这么沉沉的倒了下去,至死都没有合上眼。
“杀过去,杀过去,杀光唐人,杀光两脚羊!”
火长卢军倒下了,队正徐瑜倒下了,校尉江永也倒下了。
一个个唐军将领倒在了数倍于自己的叛军面前,倒在了胡兵的利刃下,倒在了通入骨髓的挽歌中。
他们不甘,他们悲愤,他们无奈
“啊,啊,啊!”许远在痛呼,他看到身旁的袍泽越来越少,一侧的叛军越来越多。那些与自己一年以来生死与共的老兄弟纷纷不甘的倒了下去,结束了生命。而那些叛军则狞笑着从他们的尸首上迈过去,继续屠杀着睢阳城中的生命。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今便是纵死一战,也不可委身降敌,使身染墨。弟兄们,为了大唐而战!”
“战,战,战!”
“杀,杀,杀!”
许远身侧的将士纷纷怒目圆瞪,恨不得将叛军生生剥皮吞下。
朝身侧仅剩的七名将士望了一眼,许远慨然悲叹:“夜幕将至,国将不国,便是我们苟且偷生又有什么颜面去见中原大地的父老乡亲!今日,便索『性』跟胡狗拼个痛快!”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焦炭味道,伴着已经让人麻木不止的血腥气息,呛得人不由的捂住了口鼻。
尹子琪捏着鼻子,鄙夷的望着城中的断壁残垣。
到处是烧毁断裂的梁柱、到处是无头少腿的残尸,叛军刚刚攻克了睢阳城还没有来的及打扫,便将主将大人迎了进来。尹子琪此时有些后悔这么早的入城,城内完全是一种近乎野蛮的原生态,这种不加掩饰的战场格局显然有些让人难以接受,尤其是自己这样的‘儒官’。
在一队亲兵的簇拥下,尹子琪阔步朝城北走去,那里看押着俘虏的一干睢阳城将领。
其中当然有张巡。
踢开了一具具残缺的尸首,尹子琪掂着足步小心翼翼的在马道上迈行。
好不容易攀登上了城头,他却险些被其上的景状吓得掉出眼珠。
成百上千个唐人的脑袋被砍了下来垒成了一座佛塔,而他们的无头尸首则被士卒们堆成了一面城墙,正正置立于北面垛口。
“呃”尹子琪强自压抑着才没有呕将出来。在亲兵的护送下他继续迈步向前走去,扭开了头不再去注视这些让人作呕的东西。
行了约莫百十来步,尹子琪终于看到了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将领。
“我听说将军你作战时都咬牙切齿,不知是为什么?”
尹子琪说完这句话时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张巡此时已经浑身染满了血渍,原本飘逸清秀的裙甲也已经被撕裂了数道口子,头发蓬『乱』的犹如鸡窝,整个人看来甚为狼狈。
他双手虽然被反绑着,却强自蹭着站起了身,对尹子琪冷冷道:“那是因为我想吞下你们这些叛贼,只是却恨力不从心,未能如愿!”
“你!”尹子琪听的一愣,旋即冷笑道:“如此,尹某倒要见识见识,张大人是怎样一副铜牙铁齿,能将尹某吞下!来人,给我把他的嘴撬开!”
说完,便有两名叛军士卒走到张巡身侧,要去撬开他的嘴。
一旁的南霁云、雷万春大怒,纷纷暴喝道:“狗贼休得无礼,难道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报应?”尹子琪冷冷一笑:“若是这世间真的有报应,现在我们又怎会站在这睢阳城中?”
“给我撬!”
“诺!”
两名叛军上前粗暴的用铁板撬开了张巡的嘴,一时竟是惊呼出了声。原来因为长期的战斗和饥饿,张巡只剩下了三四颗牙齿。
“张将军真是一副铜牙利齿啊!”不知为何,尹子琪竟然由衷生出了一股对张巡的敬意:“若是将军有意投靠我大燕朝廷,某将替将军作保,相信陛下他一定会量才而用!
ps:还是没来及,这不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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