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拂衣神色有些复杂,他似乎是也没想到,云辞的这些刻骨铭心,他仿佛想说些什么,云辞却先说了,“蓝大人,既然想让我记起来,就继续吧……”
“再继续下去,辞儿可就撑不住了。”蓝拂衣什么都不说了,低低笑了一下,看了眼地上的一摊血迹。
“蓝大人有办法让我撑住不是吗?”他轻笑一下,看着蓝拂衣。
蓝拂衣握着他依旧在颤着的双手,轻声说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若是日后辞儿还有勇气来看这些,再来找我。”
云辞微微摇了下头,“我想再想起来一些。”
蓝拂衣握着他的手腕,说道:“你已经受了重伤,忘川再严重下去你会疼死。”
“继续吧,”他反手抓着蓝拂衣的手,手指冰凉,微微颤着,便是此时此刻,也在忍受着剧烈的头痛,他怕再有一会儿,他可能直接昏迷了,根本就没办法再回忆什么,而且,他体内还有那些没有发作的毒,除了这次机会,他不知道下次蓝拂衣还能不能唤醒他的记忆。
蓝拂衣握着他的手,刚把娟布递过去就被他挥手打了出去,他勾唇一笑,满目自嘲,“不用了,直接来吧。”
蓝拂衣那一瞬间透过那一双桀骜又无奈的眼眸仿佛看见了别的什么,可只是一瞬间,他便回过神来,说道:“你身体越来越弱,再往后更撑不住,皇上就在外面,你不能发出声音。”
“嗯,”他轻轻点头,看向蓝拂衣那双深紫色的眼眸。
深紫色的眼眸仿佛更加流光溢彩,他的双手猛的一颤,本想去按着头却被蓝拂衣紧紧握住,他痛的低吟了一声,便立刻咬唇压下,随即便又看见了一些忘却的东西。
这次没有什么冰冷,也没有烈火,反而是个山庄,小桥流水,亭台楼阁,里面仿佛因为天上降下雾气,若有若无看不分明,倒是像个人间罕见的仙境。
仙境莫名吸引着他,他想往前去,听到白雾里有一个声音在叫他,“阿辞,回家了。”
他想看看那个温润如玉的声音是谁,可越往前走,雾就越大,反而什么都看不见了,那声音也渐渐飘远,轻声说道:“阿辞,回来就休息吧,别想她了……”
云辞不知道他的话什么意思,他会想谁,他说的回家了又是什么意思,他回来了哪里,那个地方会是他的家吗,为什么他会觉得那么熟悉,可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想剥开迷雾继续走,可双腿像是被铁链缠住,然后被生生绞断,他一步也走不了,无力的呻吟,“呃……不要……”
“辞儿,”蓝拂衣叫醒了他,地上又多了一摊血迹,他的脸色白如薄纸,手指被蓝拂衣攥出了红色的印记,他刚想起身,腿一软差点儿跪在地上,被蓝拂衣扶了起来。
蓝拂衣说道:“辞儿,做我徒弟吧。”
云辞抬头看了他一眼,睫毛微微颤了颤,上面带着一层薄薄的雾气,他笑了一下,有气无力的说道:“好啊。”
蓝拂衣似乎有些惊讶,云辞便毫不顾忌的完全靠在他身上,将全身的重量压了过去,微微缓了一下,说道:“是因为月染衣吧?”
蓝拂衣的手明显僵了一下,云辞却轻轻笑了起来,“我和月染衣长得很像,月染衣不仅是皇上的兄弟,和蓝大人,还有些渊源。”
蓝拂衣轻笑一下,低哑的笑声里似乎带着一些若有若无的嘲讽。
云辞喘了口气,强撑着没有昏迷,说道:“如果月染衣活着,蓝大人又愿意给他什么?”
蓝拂衣道:“他活着,我会再杀他一次。”
云辞顿了一下,随即低声轻笑。
蓝拂衣喂了颗药丸给他,药丸入口即化,他身上的疼痛减轻了些,蓝拂衣又说道:“辞儿,你和月染衣不同。”
他有气无力的摇摇头,笑得十分无谓,“无所谓,既然我已经拜师,师父能否保我在京城平安?”
“想杀你的很多,”蓝拂衣对他这爽快的态度已经习惯,顺畅的接了他的话,“就算没人杀的了你,你身上的毒最多能相互克制一年,一年后你会受尽折磨而死。”
云辞轻笑了一下,只要不到了绝路,他这个人很随和,别说拜个师父了,当初星辰假装个道士占他便宜他都敢接了,当时便想着就算是星辰要他娶她他都会做,与此一比,拜师根本就不算什么。
于是他也毫无心里负担的说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如果是我爹,不会舍得让我这么早死的吧?”
这句没什么营养的俏皮话,云辞本意只是放着嘴没事闲的说了一句,可蓝拂衣仿佛当真了一样,原本轻轻扶着他的手紧了一些,带了些让云辞觉得很莫名其妙的紧绷,他沉默了许久,云辞几乎觉得今天撞鬼了他一直说错话,刚想换句话来说,蓝拂衣的内力忽然源源不断的传进他的体内,温暖细致,让他几乎有些觉得这不是刚刚那个让他痛不欲生的人,反而是最珍视他的人。
这种感觉太奇妙,云辞一时没想明白,因此闭嘴不说话。
好在蓝拂衣很快恢复正常,用他那漫不经心又低低沉沉的语气说道:“是,为师为父的自然不舍得你死。”
云辞的笑容乖巧又依赖,任何人看了都忍不住心软成了水,虽然云辞刚进门时并不觉得蓝拂衣会是其中之一,此时蓝拂衣忽然单手揽着云辞离开,一推开门,赵五还来不及错愕,穿着黑袍的男人已经揽着白衣少年飞出了皇宫,赵五看了他们的背影一眼,也没有派人去追,对沈梅和于廉说道:“你们两个先下去吧。”
两人领命离开,赵五带着元宝进了御书房,不过片刻就看见了御书房的血迹,赵五寒了脸,说道:“元宝,你去弄干净,别让人看见。”
元宝是赵五的心腹,立刻心领神会,一个下人都没叫,独自拿了工具开始清理,不过一刻钟,御书房已经干干净净了,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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