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直盯着他,他却只盯着小乙,小乙只觉身体发麻,有些喘不过气来。小乙问他,
“葱头前辈,这几个月,你都哪去了,怎么,怎么现在才过来?!”
蒜头也道,
“你倒是说啊,你不说,谁知道你受啥委屈了!”
葱头总算开了口,他把辜炎递来的茶水一口喝尽,这才说来,
“把人送到回来,已经过了两个多月!夕家老爷病重,家中事务竟是交给了那不学无术的小子!我问月儿在何处,却无人回我!我再三盘问,夕老爷含泪告诉我说,那双龙山上余孽把矛头指向了夕府,趁府中人手不足时来攻,月儿被他们掳走,夕府上下也被抢掠一空,夕家老爷一病不起,只怕没几日可活了!”
小乙一听,蹭的站起,
“那月儿现在怎样了,葱头前辈,你没去救他么?”
葱头咬了咬牙,道,
“怎么没去!怎么没去!就你知道着急?!”
小乙自知失言,闭上了嘴,葱头又道,
“那官府一点本事也无,夕老爷说那双龙山仰仗着天险,官军以前攻过几次,没有占到任何便宜,现如今宁大人走了,就更需要多筹划一下。哼,都是借口,借口!没能耐就直说,哪那么多理由!夕老爷自己组织人去营救,可都无功而返,倒是又赔上了不少银子。听说我要去救月儿,他也安排了人手跟我一齐,我拒绝了,这小小一个双龙山,还不至于浪费这么多人力!我一人上了山,把那山上几十号残留全捉了起来,绑在一处!问月儿在何处,狗贼却说,月儿被掳那日,便跳江死了。我问到底发生何事,他们支支吾吾半天才回我,说是过江时,月儿趁人不备直接跳了江,那江水湍急,月儿手脚又都被绳绑住,又如何能够活命!她在江中翻腾几下,就再不见踪影了!”
众人心头难过,就连陆子苓和施诗也不住轻叹。葱头双眼红红,恨恨说来,
“那群狗贼,留他们何用,我就用那山上最钝的刀,一一结果了他们!哼,让他们死太快,可不便宜了他们!”
吴大人嘘了一声,道,
“此事千万不要张扬!我也听说了此案,双龙山上五十七人,一夜之间,全死于非命,皆是钝器所伤,痛苦而亡。是个悬案,没想竟是前辈你做的!这三人,我定然不会让他们说出去的!”
吴大人在脖颈之上比划了一下,那假瓜哥尿都快吓出来,
“大人啊,我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听见!”
吴大人道,
“没听到最好!但是如果听到了?”
假瓜哥太没骨气,众人也都见识过了,另外两人倒是淡定非常,眼中流露出不屑之意,不知是针对众人,还是针对那假瓜哥。
葱头道,
“让人知道又有何妨?我还怕有人来寻我麻烦?”
葱头把桌子拍下一块角来,小乙赶忙安慰,
“葱头前辈,你也不必挂怀。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虽不在乎,但官府若是追查,以后行走江湖,定然会多不少麻烦!还有,还有,后来又怎样了?”
葱头瞪他一眼,说道,
“哼,都是你这个臭小子!若是当时留下跟月儿好好过日子,她又怎会被逼跳江!”
蒜头不乐意了,
“人家小乙都说了,和月儿只是萍水相逢,我虽然也喜欢月儿,但我觉得小乙和青姑娘才是一对!”
葱头大骂,
“你个狗屎知道什么!他们早就拜堂成了亲,早有了夫妻之名!”
蒜头怒道,
“我就支持青青怎样!”
葱头回他,
“我就支持月儿怎样!”
二人说着便又要动手,小乙赶忙拦在中间,
“都是我不好,两位前辈不要动怒。”
小乙拉住葱头,辜炎抱住蒜头,二人也是没有怒极,否则又如何能够拉住,小乙又道,
“葱头前辈,你倒是说说,后来又怎样了?!”
葱头慢慢平复心情,回道,
“怎样?只有沿江去找啊!这青衣江如此宽大绵长,又到哪里找去!月儿跳江已有半月,若是,若是身死,应当会被人发现。我想着夕家老爷担心,回去告知于他,他一听,病情加重,只怕没几天可活了。我寻了条小船,沿江而下,四处问询,可是一点消息也没有。我难过极了,但是没寻到尸体,就是希望!只是这希望,太,太过渺茫!她若是还活着,兴许是被人救起,若是死了,也许就在江中某个隐蔽之处!”
白青一听,好不难过,也顾不得吃醋了,
“小乙哥,咱们一同去寻月儿怎样!”
小乙道,
“好,宁大人如此难缠,咱们明日便离开成都,与葱头前辈一同去寻月儿!”
葱头道,
“我从雅州城到巫峡寻了个遍,这次回来,正是打算从地上回去,重搜一遍!正巧遇到了你们!我一看蒜头就来气,便和他动了手!”
蒜头知葱头心中不好受,倒也没怪他,只道,
“好吧,我就当你的出气筒!”
葱头瞥他一眼,道,
“寻常时候,哪里能找到对手,气都没出出来,就没下文了。老蒜头,你要不要跟我一齐走?”
蒜头把头摇得拨浪鼓一般,赶忙道,
“我才不跟你一起呢!你们这么多人去,也不差我一个,我呢,要去江南玩耍。小辜炎,你待会收拾好东西,咱们明日便走!哦对了,给浪哥儿留下些银子,我前阵子真是要把他给吃跨了!”
浪哥儿笑道,
“蒜头前辈,你这说的什么话,我这粗茶淡饭,没招待好你们才是!”
辜炎摸出两锭整银递给浪哥儿,浪哥儿哪里会要,推让一阵,蒜头出了手,他也只能收下。童陆道,
“蒜头前辈哪里发财来着?竟然这么大方!”
蒜头回道,
“嘿嘿,天机不可泄露!怎么,眼红了么?”
童陆从怀中取了两块整银放在手中把玩,叹道,
“哎,钱太多了,没地方花,真是难受啊,难受。”
没人理他,他也只好收回银子。吴大人看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于是对众人道,
“事情差不多清楚了,这三人待我回去再审。哎,今日本是中为佳节,又是小乙兄弟的大婚之日,被那老宁给搅黄了。小乙兄弟,哥哥作主,去那楼外楼给你们摆上一桌如何?”
蒜头一拍大腿,道,
“哎呀,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呀!怎么这么突然,也不早先告知我们一声!”
那辜炎也道,
“小乙兄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咱们好歹并肩战斗过啊!”
小乙正要说话,葱头却不乐意了,
“我不许,你们谁敢来办!哼,要办也要等寻到月儿,或是,或是她的尸身再说!”
众人知葱头脾性,他一旦认真起来,任谁都拉不回来。蒜头朝小乙吐了吐舌头,辜炎也对他轻轻摇头。小乙看了看白青,白青没有喜怒,只是轻轻点头,小乙知她心意,于是回葱头道,
“葱头前辈,虽然我与月儿之间没什么,但寻她要紧,我们这婚礼,倒是可以先放上一放!”
葱头这才满意点头。吴大人看葱头这般表现,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他让手下带了那三人下去,站起身来,问道,
“小乙兄弟,你们今夜就在这里将就一晚么?”
小乙看众人没意见,于是点头。吴大人又道,
“那好,明日清早我来送你们,今夜就在此处好生歇息歇息吧。我让手下寻些快马过来,也算哥哥的一份心意了!”
小乙不好回绝,只道,
“吴大哥,你真是太客气了!有你在,我们都安心了!”
吴大人带着手下走了。浪哥儿难得挂上打样木牌,众人便在茶馆之中歇下。
这第二日大清早,众人分了开来,浪哥儿留在茶馆,瓜哥一会与吴大人一同回去,等待那假瓜哥刘莽的处理结果,陆子苓施诗本想跟小乙一齐去凑凑热闹,葱头却不愿与二人同往,说是拉手斗嘴的,看着怪恶心,他们便决定先回那小院去。蒜头带着辜炎欲往江南去,于是朝东走。葱头和小乙三人则往西南,往雅州方向行进。
吴大人果然守信,天还未亮,他便一人过来。小乙见他有些慌乱,问他,
“吴大哥,有什么要紧事么?”
吴大人满头是汗,回道,
“我跟老大刚从老宁那回来,他啊,这辈子没受过这等气,真是要与你磕到底了!老大想要调他去做个闲职,那家伙硬要将官职辞去!他现在还下不得床,我,我也不忍心再对他下手,哎,你们还是早些走吧,别再让他寻着了!”
童陆不住摇头,
“这狗皮膏药,当真黏糊!”
众人相互告辞,正要离去,浪哥儿却开口说话,
“吴大哥,你,你能否帮我照看这茶馆!我,我想了一夜,还是希望能跟小乙哥一起,先去寻那月儿姑娘,再一起去行侠仗义,除暴安良!”
众人一惊,浪哥儿也总算走出这一步!他这江湖梦在认识小乙之后,迅速膨胀开来,此话一讲,心中痛快至极!
吴大人点头道,
“浪哥儿放一百个心,这茶馆就交给我了!”
小乙也道,
“浪哥儿,好兄弟,咱们一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