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云裳素来是沉得住气的,在人前的她,多数时候都是喜怒形于色的,此时这样的暴怒,实在是罕见至极。
她那一下出手是又快又狠,纵然她不会武功,这一下力气用得极为巧妙,刑部侍郎是个文官,一时间也吃不消,他不知道她为何发愁,只得问道:“下官不知哪里得罪了谨相?”
明云裳指着浑身是伤的秦解语道:“谁允你们这样伤他的?”
此时的秦解语虽然如往常一样着了一件红衣,只是明云裳一眼就看出来他那件衣裳上已被血浸透,那有些发黑的红色,便显得无比的诡异。
少年靠墙站在那里,见她过来只睁大一双眼睛看着她没有说话,他的脸上有一条伤痕,看起来甚是可怕,他的红衣如血,上面却已多了几道口子,那几道口子看起来有些深,可以看到翻出来的皮肉。
明云裳一看到他这副样子,又如何能不恼,只能在心里暗暗祈求,他没有被伤到筋骨。
刑部侍郎闻言愣了一下道:“是皇上……”
他说罢眼里又满是惧意,一时间倒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微微低着头。
明云裳闻言立即想起郁梦离早前对她说的话,早前天顺帝因为顾忌他的武功,曾命人要锁住秦解语的琵琶骨,若不是他早有安排,只怕秦解语的一身武功都得被废,此时只是受了伤,被关在这里,实在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明云裳深吸了一口气,眸子里的怒气微微散了些道:“本相的弟弟也敢打,真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她这般一说话,官威立现,夹杂着层层杀气,刑部侍郎也吓得不轻,只得轻声道:“微臣也是奉命行事,早前传言他亲手杀了谨相,下官心里着实气闷,下手是重了些。”
“传言?你是刑部侍郎,也信传言之说?你亲自察证了吗?”明云裳厉声道。
刑部侍郎吓得不轻,不敢再答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明云裳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却也知道此时就算是再为难刑部侍郎也无济于事,她冷哼了一声,然后大声道:“日后在没有完全查清楚案子的情况下谁也不能随意用刑,谁敢杀犯人一根头发,本相就把执法之人的头发全给拔光!”
刑部侍郎吓了一大跳,忙叠声道:“下官不敢,往后必定查清事情之后才用刑。”他嘴里这样说,心里却叫苦不已,真是倒霉得紧,竟让他遇到了这样的事情。而若是什么刑都不用的话,往后的案子又将如何去查?只是明云裳是他的顶头上司,此时又在气头之上,也不敢多说什么。
明云裳命人将牢门打开,她缓缓地走到秦解语的身边道:“解语,不用怕,我来救你了。”
秦解语的眼睛骨碌碌朝她转了一圈,然后嘴角边露出一抹淡淡地笑意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
明云裳的嘴角微微一扬道:“来,跟我回家。”她将手轻轻伸了出来,眸子里满是怜惜之色。
秦解语轻应了一声,然后脚下轻轻一动,他才跨出去一步,身上便没了力气,身子直直地朝明云裳砸了下去。
明云裳大惊道:“秦解语,你怎么呢?”
少年吐出了一口鲜血,眼睛一合,便晕了过去。
明云裳看到这样的情景,顿时大怒,只是此时也不是发怒的时候,她忙唤人替她将秦解语送出去,刑部侍郎有些为难的道:“谨相,他是皇上亲自己命人捉拿之人,皇上疑心他是后起族的人,谨相还没有审过,这样就放了,只怕皇上那里没法交待。”
“放屁!”明云裳厉声道:“秦解语跟在本相的身边已有数载,他是什么样的人本相再清楚不过,今日本相来刑部之前曾去见过皇上,他的案子皇上交由本相全权负责!你若有意见,大可以现在去问皇上!”
“不敢,不敢!”刑部侍郎忙点头道。
明云裳冷笑一声,眼里满是杀气,刑部侍郎心里害怕,忙命人帮她将秦解语抬了出来。
明云裳又问道:“我娘子呢?”
刑部侍郎答道:“在女监。”
明云裳冷冷地道:“是不是也动刑呢?”
“夫人是谨相之妻,下官哪敢动粗,只是皇命难违罢了。”刑部侍郎有些讨好的道。
明云裳没有理他,径直走向女监,红依被关在最里面的牢房里,刑部侍郎没有撒谎,她的确没有受伤,只是眼窝深陷,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明云裳轻轻松了一口气,走到红依的身边道:“娘子,我们回家了。”
红依抬眸一见是她,顿时满脸欢喜地道:“你还活着?”
“显然易见的事情。”明云裳轻声道:“我哪那么容易死。”
她伸手欲去拉红依的手,红依却突然一把抱住她哭得稀里哗啦,她的心里顿时有些愧疚,若不是因为她,红依也不用受这样的罪,只是这丫头今日也表现的太过激了些,虽然说两人在人前假扮夫妻,但是她也用不着如此夸张吧!
明云裳的嘴角微微一扬,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然后将她带了出去。
走出天牢的时候,明云裳有些好奇的问道:“怎么不见莫扬?”
刑部尚书答道:“莫扬早前是皇上的贴身侍卫,这一次谨相出事,他罪责难逃,皇上早前就下命将他关进了内庭,由大内总管审问。”
明云裳的眼睛微微一眯,方才在皇宫里的时候,天顺帝只字没提莫扬的事情,没料到却做了这样的安排,想来天顺帝对莫扬也存了些怀疑。毕竟最初天顺帝把莫扬放到她的身边有监视之意,而莫扬早前又是容景遇的人,被她收服之后,想来给天顺帝的消息也不过是些日常之事。
她的心里微微一紧,却只淡淡地道:“到时候我亲自去皇上那里讨人。”
刑部侍郎行了一个礼,明云裳便带着红依和秦解语扬长而去。
红依上了马车之后还一直在哭,明云裳有些好笑地道:“好了,这里没有外人了,不用再装了。”
“我才没有装。”红依一边抹泪一边道:“我是真的难过。”
“你有什么好难过的?”明云裳有些好奇地道:“我都平安回来了,你也不用担心了。”
“谁说我是为你难过的?”红依不屑地看了明云裳一眼道。
明云裳的心里倒有几分好奇,她开玩笑地道:“原来不是为我而哭,看你哭成这副样子,难不成是失恋呢?”
红依闻言原本已经止住的眼睛里又流出了泪水,她轻轻打了明云裳一眼道:“就知道你知道了,竟还笑话我,你真没良心!”
明云裳不过是打趣她罢了,没料到竟一言中的,她看着红依道:“真的假的?郁南抛弃你呢?怎么可能!你们两个是世子指的婚,那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红依咬了咬唇道:“前日里宿州传来消息,说郁南竟和宿州的一个村姑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