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屋,周氏就驱散了屋里的丫鬟,道:“先前三郎在前线,你们夫妻聚少离多的,耽误了。如今回了京,可得加紧些…”她顿了顿,低声道:“怀个孩子。”
季菀哭笑不得。
“娘,这事儿不着急。”
周氏叹一声,“我也不是要逼你,但这事儿你总要放在心上,别整天就想着你那些个店面铺子什么的。以前在家的时候,我不拘着你,你父亲和祖母也都纵容着,任由你做自己喜欢的事。可现在你不是未出阁的姑娘,你是别人家的媳妇。上头有婆母操持中馈,你作为媳妇的本分,首先就是相夫教子。我知道,你向来是坐不住的性子,若有个孩子,你膝下也热闹不是?”
这话说得倒是不假。
季菀现在不用事事亲力亲为,也有大把的空闲时间,偶尔也确实挺无聊的。她又想起那晚陆非离说的话,他也是想要孩子的吧?
“娘,您放心吧,我晓得的。”
周氏见她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才点点头。
“对了娘。”季菀想起刚才在府门前见到的余二夫人,道:“余…三婶子既已身死,余家怕是对萧家心有怨言,余二夫人,怎么还会在这个时候入府拜访?”
周氏皱了皱眉,不答反问,“你这次回北地,可见过江家众人了?”
季菀点头。
“嗯,见了江老夫人和江夫人。回来的途中,还遇见了,一同入城的。”
“那你也知晓江家大公子考中进士前三甲,中了探花郎的事儿吧。”旧事在周氏脑海一晃而过,她道:“余家二房看中了江沅,想与江家结亲。”
季菀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
不是吧。
余家人不是很傲气么?怎么可能看得上商户出身的江沅?
“余老夫人因丧女之痛一病不起,估摸着是回天乏力了。余家和萧家又闹得不快,私下里议论纷纷,没人敢和余家结亲。余二姑娘又到了年纪,得赶紧定下来,没得挑选的余地。”
季菀恍然大悟。
“所以余二夫人今天登门,是想借姨娘的口传话,让江家主动上门提亲?”
周氏嗯了声。
“余家怎么说也是世家,又是嫁女儿,总不能由他们开口。”
说得倒也是。
余二姑娘,余伶…季菀从记忆里搜寻出一个小姑娘的模样来。隐约记得,也是个颇有些任性和傲气的女子,就是不知道这几年是否修身养性有所进益。
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
她只是有些好奇,江家会不会高攀这门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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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府。
昨儿个江老夫人一来,邱氏就将事情原原本本与她说了。
江老夫人到底是见过世面的,没被这突然的馅饼砸得忘乎所以,短暂的惊诧后便道:“此事定有内情。”
邱氏点点头,“沅哥儿也是这么说的,差人去打听后才知,原来余家和萧家有了嫌隙。余家姑奶奶突然暴毙,死后尸身被抬回了娘家,未曾葬在萧家祖坟。那些贵妇们私下里猜测余家姑奶奶怕是犯了大错,品行有失。都不敢跟余家姑娘结亲,所以余家才低就我们小门小户。”
江老夫人看她一眼,“自古出嫁的女儿冠上夫姓,那就是夫家人,若非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罪,何至于死后还被抬回娘家安葬?萧余两家怕是结怨甚深。那些世家们不愿和余家结亲,最大的原因只怕不是余家姑娘品行有失,而是怕因此得罪萧家。”
不得不说,江老夫人不愧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见过大风大浪,早已活成了人精。甚至都未曾见过余家人,只凭儿媳几句话和打探来的消息,就看透这件事的本质。
邱氏心中一惊。脑子里立即浮现那日去萧府,周氏隐晦的神情,和妹妹骤变的脸色。
若是余家真与萧家结仇,那江家与余家结亲,岂非就等于向萧家挑衅?江沅的仕途,岂非也就跟着毁于一旦?
想到此,邱氏便惊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