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用了午膳,下午才提审余氏。
大人们的恩怨和孩子无关,少爷姑娘们都被遣下去了,萧安和萧姝坚持没走。
两人都知道,这次母亲是逃不过了。但毕竟是他们的生母,是给他们生命的人,这或许是最后一面了,怎能逃避?
萧老夫人最终没说什么。
很快,余氏就被提了上来。
这一路其实萧瑞对她还是不错的,起码给了她三餐温饱。但除了吃饭的时候,身上捆绑的布条没有解开。毕竟这个女人发起疯来,什么都敢做,难保她不会趁机伤人再逃跑。
所以她还是吃了不少苦头的,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被带上来的时候,萧安和萧姝都险些没认出来。
“放开我,你们这些贱婢,等我出去,一定要你们好看…”
熟悉的,尖锐的怒骂声从余氏口中吐出来,这才让他们确定,眼前这个看起来有些憔悴却面目可憎的女人,真的是他们的母亲。
萧安又痛又恨。
既心疼母亲受过的哭,又痛恨母亲的所作所为。
萧姝自小就是跟在母亲身边长大的,对余氏的感情深一些,道德的天平和本能的情感在脑海里交织,她又开始落泪。
余氏这几个月来简直生不如死,心性越发扭曲,真快半疯了。一进来就被迫跪在地上,膝盖触地,疼得她龇牙咧嘴,张嘴就骂,甚至都没看见自己的一双儿女。
“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们今天这么对我,一定会遭报应的。老虔婆,萧让,萧时,周玉琼,你们不得好死,萧家所有人,都不得好死…”
萧老夫人气得面色铁青。
萧时和萧三爷也都满脸阴霾。
萧姝直接就哭出了声。
她和哥哥都姓萧,都姓萧啊!
女儿的哭声惊醒了余氏,她顺着声音望过去。从发配到洛阳到逃跑到现在回京,将近两年的时间,她这是第一次见自己的孩子。
走的时候女儿才九岁,现在已经十一岁。个头长高了,容貌也有些变化,更漂亮了。
三月初天气尚不和暖,萧姝穿着一件葱绿色缠枝牡丹花对襟窄袖的褙子,底下是月白镶银镧边的挑线裙子,脚上那双鞋是蜀锦绣面,边沿还掺了金线。
头上梳着垂鬟分肖髻,缀着金色花钿,某个角度的转折,有光芒魏闪。
手腕上还戴着一窜玛瑙手窜,光滑圆润,瞧着就不是俗物。
余氏记得很清楚,自己的嫁妆里根本就没有这么好的东西,女儿哪来的?
她悠的抬头看向周氏,定是这个女人用珠宝首饰收买了她的女儿,否则她的姝儿怎会眼睁睁看着她被这些人欺负而无动于衷?还有她的安安,也未曾对她有任何维护之举。
贱人!
余氏眼神狠厉,几乎要喷出刀子来。
周氏也算经过大风大浪的人,瞧着这眼神也不免有些发憷,更多的,却是怜悯和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