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过了八九年。
有一次,她替好友去给怀二胎的连姨娘送燕窝,被萧三爷看上了。他问她,愿不愿意跟着他。男人的眼睛很干净,没有丝毫轻浮淫邪或者强硬逼迫。仿佛只要她不同意,他便会收回那句话。
二十六岁的萧三爷,儒雅温和,风度翩翩,一举一动都让人为之着迷。
十八岁的少女心动了。
她本就是庶女,就算邱家未败,以嫡母对她们母女的仇视,大底也会将她随意打发给人做妾。如今可以自己选择,她没有什么好抱怨犹豫的。
主母狭隘不容人更甚当初的嫡母,她更加小心翼翼,绝不争宠。守着自己的女儿,在这个小院子里,安度一生便是最好。
对于曾经的家人,她也想过寻找,但她只是个丫鬟,没有人脉也没有底气求主子帮她找寻。做了姨娘后,她倒是求萧三爷帮她寻找过。可时隔多年,早已查无可查。
今天却得知,昔日护着她的嫡姐,竟然还活着。
邱姨娘难掩激动的心情,顾不得尊卑,急急向季菀打听。
季菀将她所知尽数相告。
“当初的事,江夫人…就是您的姐姐,她只是提过几句,我知道得并不详细。只知道那年洪水淹没了附近好几个村庄,她也是侥幸逃生,从南方流落到了北方,嫁到了桃花村,生了三个孩子。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大女儿叫郭燕,二女儿叫郭丽,小儿子郭业。后来她的丈夫病死,她的婆母将她卖去江府做丫鬟,江老爷看上了她,收了她做妾。她给江家生了个孩子,江老爷就将她扶正为妻。没过多久,江老爷也病逝,她得了江老夫人的首肯,将郭燕姐弟三个接到了江府。郭燕比我大一岁,年前我收到老家来信,说她已经出嫁了。”
江夫人没说过从南方逃到北方那一路的辛苦,不过云淡风轻的几句话作为概括。邱姨娘却能想到。
那个时候的嫡姐已经十五岁,十五岁的姑娘,长得又那么漂亮,为了保护自己,不知吃了多少苦。
邱姨娘想到自己,不禁悲从中来,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窜窜往下落。
“姨娘…”
萧英赶紧上前安慰。
邱姨娘揽过女儿,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勉强的笑笑。
“妾身失态,让菀姑娘见笑了。”
“人之常情而已。”
季菀表示理解。
隔了好一会儿,邱姨娘才平复了激动的情绪,随后又怅然叹息,眉心染愁。
季菀知道她在愁什么,道:“姨娘不必忧心。江家兄长才富五车,早已考中秀才,如今已出孝,明年就可参加秋闱。若能中举,年底就可上京,等后年的会试。如果能进前三甲,入朝为官,必举家迁徙京城,届时你们姐妹便能团聚了。”
江沅年轻就中了秀才,又如此刻苦,考中进士应该是十拿九稳的。至于能不能进前三甲,就不一定了。季菀说这话,也只是宽慰邱姨娘罢了。不过若萧家肯帮扶一把,江沅便是普通的进士,也能入翰林院。
季菀又想起母亲曾有意和江家结亲,心中不由得有些别扭。但随即想到自己明年四月就出嫁了,那丝毫的别扭也就烟消云散了。
邱姨娘并不了解江家这个与她并无半分血缘关系的‘侄儿’,却知道进士不是那么好考的,姐妹是否能重逢,她心中仍旧忐忑。
“菀姑娘,妾身有个不情之请…”
她话未说完,季菀便已猜到了,道:“我在北地有几家店,都是我大伯他们在照看,年底的时候我会派人去收账。邱姨娘若有信件,可一并捎带。”
邱姨娘大喜,连忙拉着女儿起身跪下。
“菀姑娘大恩大德,妾身无以为报,请受妾身一拜。”
季菀吓了一跳,连忙让向凡曾婷扶母女二人起来。
“邱姨娘言重了,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邱姨娘诚恳道:“于菀姑娘只是举手之劳,于妾身而言,却是恩重如山。”
季菀又与她说了些关于江夫人的事,快午时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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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种田文中,男主都几乎打酱油的前提下,江沅勉强算本文的男二吧。写这一章,也是为后面江家迁徙京城做铺垫。嗯,就酱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