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一种单调的季节,所有颜色仿佛都在寒风中被剥落,只剩下原始的白色与黑色。
黑色的柏油马路,白色的雪。
在这个单调的季节里,有一处地方却如春天般盎然。
满园梅花争相开放,黄色、白色、粉红、桃红的花蕾一起簇拥在枝头,将一座复式古董别墅包裹着,只露出淡青色的屋顶。
梅花深处,巨大的透明玻璃在夜色中反射的孤独的光。
透过窗口,一张巨大的黑色丝质大床映入眼,凌乱的被子里,一个小脑袋深深的陷在松软的枕头中,黑发挡住了容颜,依稀看见一张白净的小脸隐藏在黑丝中。
床上的小女人睡的极为香甜,连床边站了一个人都不知道。
宫本岐竣已经站在这很久了,从来的时候就一直是这个姿势,双手垂在身体两侧,修长的身体包裹在精美的和服中,利落的短发贴在脸颊,英俊的脸庞沉静如水,幽深的眸子一只注视着床上的小不点。
一切都显得那样正常,正常的仿佛时间不曾移动,依然停留在三年前。
三年前……
那真是值得纪念一生的日子。
也如同今夜一般寒风料峭,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他的生命里晃了一下,然后又消失不见!
一别,就是三年!
三年时间可以改变什么?可以将一颗小树苗变的茁壮,可以让一个家庭多出新的成员,可以让乳臭未干的小女孩变成一个大姑娘,同样的,也可以将一个温柔的男人变成疯狂的魔鬼。
那寒星般的眸子越看越冰冷,宫本岐竣低头自嘲的笑了笑。
突然,床上的人动了动,用力的伸了一个懒腰。
汪诗诗欣慰的吸了一大口气,好香啊,像是梅花的味道。
自从三年前离开中国,就再也没有闻过这样熟悉的味道,汪诗诗在被子里贪婪的吸了吸鼻子,她是不是又在做梦?可是梦里面的这一切为什么那么真实呢?
被子那么软,枕头也软,非洲的大草原上根本没有这么好的条件,而且也不会有梅花的味道。
想到这,她偷偷捏了一把手臂,哇,好痛啊!
脑子里的警铃忽然大作!大脑立刻苏醒过来,这不是梦。
思绪迅速的在脑海中回旋,她记得不久前自己好像在非洲的大草原上做义工,做着做着就看见夏雨的二哥被人追着到处跑,然后她就见义勇为了一把。
“你醒了!”低沉的询问,平静的嗓音让人听不出声音的主人是何种情绪。
这把声音……汪诗诗怔住了。
何其熟悉的声音啊,刚刚离开中国大陆的时候,这声音总是在梦中来回萦绕,像大提琴低低的音调,没有一丝起伏,却能让她半夜哭湿枕头。
爹地……这两个字就含在喉咙里,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她不敢回头,生怕这一回头再睁开眼睛,看见的是一片荒芜。
因为这样的梦她做的太多了。
时间以极度缓慢的姿态从两人身边流过,直到墙上古老的摆钟发出敲击声,宫本岐竣踩着木屐一步一步走近,和服衣摆随着他的步伐飘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走到床边,他停下,这个距离已经很近了。
宫本岐竣嘴角扬起一道冰冷的弧线:“你准备在床上待一辈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