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点什么呢。”</p>
秦键笑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只是询问的目光所到之处没有人给予他回应。</p>
“演奏技法?”</p>
“跑动技巧?”</p>
“还是聊聊曲式和声?”</p>
顿了顿。</p>
“似乎这些都被各位演奏家们说的差不多了。”</p>
秦键的语速渐渐回到了他的呼吸节奏中,他拿着麦克风在舞台上踟蹰了片刻。</p>
“那我就来讲讲我心目中的作曲家吧。”</p>
尽管秦键知道此刻台下大多数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他还是想多说一会儿。</p>
“拉赫是一个能编织出庞大精密结构的作曲家,这一点是所有人的共识。”</p>
“但是。”</p>
“在我眼里,他的身份终归还是一个从生活中走出来的普通人。”</p>
“这一点他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p>
“不过最终他还是幸运的。”</p>
“这一点即是在我这里区分他与莫扎特最好的证据。”</p>
“同为活在自己精神世界里的伟大作曲家。</p>
“拉赫有一个善良的晚年,而莫扎特只留下了半部安魂曲便回应了主的召唤。”</p>
说到这里秦键忽然停了下来。</p>
“或许是一部。”</p>
“但是不论怎样,上帝留给拉赫的时间足够他为那个时代留下某种岁月的痕迹。”</p>
“足够我们今天满座一厅来探讨一番。”</p>
“我们应该向谢尔盖.拉赫玛尼诺夫致敬。”</p>
说着秦键自己鼓起了掌。</p>
孤立的掌声在大厅中略显突兀。</p>
下一秒。</p>
台下跟着响起了一个掌声</p>
接着一个掌声接着一个掌声,很快整个音乐厅的掌声连成一片。</p>
...</p>
掌声落下。</p>
“实际上拉赫在生理上不像他的音乐一样早熟,据说十七岁的时候他还会尿床。”</p>
台下阵笑。</p>
“是尿床,不是别的什么。”</p>
秦键强调着,他怕翻译有误。</p>
“他有一个疼爱他的祖母,有一个唱女低音的姐姐...”</p>
...</p>
“对了,他还喜欢吃面包,有一次...”</p>
...</p>
“他有一只老猫叫彼得什鲁卡...”</p>
...</p>
“他的女佣说他害怕听到炮弹的声音...”</p>
...</p>
“他是个玻璃心...脆弱的不像话...”</p>
...</p>
“他是个诗人,也是个梦想家...”</p>
...</p>
秦键就这样讲着,讲着讲着他脑海中的画面像是又续上了弦,但是他知道这依然不足以让他将第三乐章演完。</p>
第三乐章里有拉赫的梦——‘一个诗人的帝国遗梦。’</p>
至少目前来看,秦键还是靠近不到这里。</p>
如果这是一场比赛,他或许会坚持弹完,可这只是一场研讨会。</p>
视时而止只是他选择的一种做法。</p>
当然,他不会自大到以为这样能留下点什么值得让人参考的东西。</p>
但是一个演奏者应该正视尊重自己的想法。</p>
有时候该停下的时候停下未尝不是一种继续前行。</p>
...</p>
台下就这么听着,像是舞台上的年轻人依然在以另一种方式完成本该完成的段落。</p>
直到他再次鞠躬,台下用持续的掌声送他离开了舞台。</p>
...</p>
“谢谢。”</p>
...</p>
随着华院的音乐会表演落幕,第四日的音乐会日程结束。</p>
或许还有人在回味着那个年轻的华国人带来的拉三前两个乐章,他们似是忘记了那个口出狂言的形象。</p>
研讨会仍旧继续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