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第一轮台上演奏的经验，秦键坐到钢琴前很快便找到了舞台中心感。</p>
借用最后擦手的时间，继续微调着呼吸频率。</p>
“放松，第二轮没问题。”</p>
“情绪引导。”</p>
“开。”</p>
……</p>
舞台下异常的沉静，整个大厅中，似乎只剩台上少年的呼吸声。</p>
渐渐的，少年胸口起伏的频率与舞台上的光晕在某一刻形成了某种协和。</p>
只见他先从提起左臂摆好左手，随后才把右手搭在键盘上。</p>
两只手像是重叠在一起一般。</p>
就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少年的手动了。</p>
...</p>
秦键左手指尖按下第一个音那一刻，便闭起了眼睛。</p>
接着，又按下了右手指肚。</p>
他的双手缓慢的交替着，每一组交替结束时，都会提起右手肘，悬空静止不动一秒，再落下。</p>
开始下一组交替。</p>
两种声音，两种音色，两种感觉。</p>
从同一个键盘，同一个音区，同一个字组间发出。</p>
一高一低。</p>
像极了两只鸟儿的对话。</p>
“引子。”</p>
台下的观众聆听了大半场，这样的开场体验还是第一次。</p>
没有华丽，看不到炫技。</p>
甚至，连音乐都看不到</p>
只有一股淡淡的生机感的嘀嘀嗒嗒充斥在整个大厅中。</p>
每一只耳朵都像是沐浴在晨光下。</p>
突然，一声刺耳的‘滴哩’出现。</p>
台上少年的重叠的左右手突然拉开。</p>
左手向着键盘左区域跳跃了一个很长的距离，在带过一组琶音后，无名指停滞在一个黑键上。</p>
而少年紧跟着的右手食指和中指，一长一短，先后下落。</p>
这一刻。</p>
滴ing嗡————</p>
三角琴的响板发出了一声及其刺耳的不和谐音。</p>
和谐的音乐画面突然被打破。</p>
像是原本祥和的清晨突然闯入了一声汽车的鸣笛声。</p>
宁静感瞬间全无。</p>
紧接着，连续的不协和音程接连响起</p>
这让观众席间近乎百分之九十的听众皱起了眉头。</p>
“幺西”</p>
坐在第二排评委席上的小林指挥，双手正扶着两侧太阳穴，目光锃亮。</p>
【…崇拜值-1】</p>
【…-1】</p>
【…-1】</p>
…</p>
尽管半闭着眼睛，但这样的信息是无法被屏蔽掉的。</p>
秦键在乎，但并没有办法阻止。</p>
这本就是听众的本能反应，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他们早已习惯了调性音乐，对于这种非调性的现代音乐，一时间接受不了是自然而然的。</p>
这个情况的出现，在他意料之中。</p>
不过还好。</p>
“引子的陈述已经表达出来了。”</p>
旋律回归到平稳，但还是不能用悦耳来形容</p>
‘花园里的少女’</p>
只有两分钟时长。</p>
比起其他选手的作品，两分钟实在是太短了。</p>
秦键在一整个下午里曾尝试了很多种想法，最终还是选择了这种演奏方案。</p>
首先，现代主义钢琴并不是与传统割裂的艺术，所以演奏法还是要遵循谱面。</p>
尽管或许它听起来不那么悦耳。</p>
秦键也曾考虑过在引子部分使用一种更平和的演奏，通过控制触键力度和角度来调整作品局部的音响效果，以此来让‘听’的耳朵更好接受一点。</p>
但只是简单的试过之后，他便放弃了。</p>
哪怕是带着极具个性的浪漫主义演奏手法，他也无法在音律方面将无调性的谱面安排的井然有序。</p>
其次，这种取巧的演奏风格是否能拿到评委手中的分数？</p>
这一点秦键心里没数。</p>
蒙波的这首作品是真的从第一个音开始就带着纯粹的原始主义，从小节线道谱号都没有素材展开，更是抛弃了传统的双手对位。</p>
但同样的，现代派作品没有严谨的乐句划分和逻辑结构。</p>
更多的像是超现实主义绘画。</p>
所以秦键最终把思路放在了作品的布局构思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