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恒点点头,疑惑地看向苍元山,见他脸上带着认真,以为他想要改动什么,赶紧说道:
“苍老将军有什么想法或者意见可以明说,我们现在才刚刚开始制作,如若想改动随时可以改动。”
苍元山用下巴指着断手说道:
“当年这手没断的时候,上面刺了一个字,忠勇的忠,想当年我们六个好兄弟一起从军,我们求着卢老头的夫人,给每个人手臂上刺了这样一个字,现在兄弟们都不在了,真想再看到那个字。”
宁远候脸上顿时一阵紧绷,随即抬手拍拍苍元山的肩膀,眼圈有些泛红,似乎有什么心酸的往事。
“婆婆妈妈的,老婆子都不在了,还提着个干嘛?”
苍元山摇摇头,眼睛望着远方,似乎想到了什么感慨地说道:
“在辽北和鞑靼一战就是八年,一起的兄弟基本都不在了,我们真的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人,这不能忘记,我还记得那年我背着你杀出重围,不然我们都死在昭乌达了。”
宁远候一瞪眼,扶着轮椅站了起来,脸上都涨红了,后面跟着的卢平南吓得赶紧凑到近前,想要扶着宁远候,谁承想被宁远候一把推开。
“你真的是老糊涂了,怎么睁着眼说瞎话,想当年明明是老夫背着你从昭乌达策马一天一夜逃出来的,身上还插着三支箭,怎么到你这里就全都反了?”
苍元山摆摆手,叹息一声。
“你岁数大,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你说什么是什么还不行?”
宁远候一怔,随后觉得不是味儿,指着苍元山接着说道。
“你什么意思,这是事实,什么叫不跟我一般见识,你给老夫好好说说!”
周恒抬手,打断了二人之间充满火药味的谈话。
伸手指着苍元山的断肢,赶紧笑着说道:
“要不先停一下,这个断肢需要现在取出,不然一会儿黏上了。”
宁远候退后一步,直接坐在轮椅上,气鼓鼓地看向周恒,虽然有些生气,不过争论了多少年,两个人也没争出什么名堂,倒不如看着这个老家伙做义肢有趣。
“使劲儿拔,掀掉皮才好。”
周恒自然不能这样做,这两位不过是损友,那种嘴上互怼,但是有互相很关心的朋友。
掀开断肢边缘那个薄膜,周恒仔细分离,随后和姚铁匠通力合作,将断肢和模具分开。
随后薛老大拿着一个温热的帕子,帮着苍元山擦拭了一下,姚铁匠这里已经小心地将模具拆开,这里面加了速干剂,不过只是表面不沾手,还需要晾一会儿。
周恒看向二人,“要不我们先去农家乐坐坐,一个时辰后这义肢也就干透了,我们再尝试佩戴如何?”
苍元山自然没有意见,“还等啥,快走这个味道真的难闻。”
二人斗着嘴,跟着周恒一行来到一个院子,几人坐定,各种菜品都逐一送上来,方华已经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算是比较熟络,也不用那些小厮介绍,赶紧站起身。
“今儿不用他们介绍,咱家来伺候两位老将军。”
宁远候歪头看看方华,又瞥了一眼周恒,见周恒没动,更没有客气,他反倒是无所谓了。
“什么伺候不伺候,周小子叫你小方,那老夫也买个老叫方公公一句小方吧!”
方华咧嘴笑了起来,赶紧凑到宁远候近前。
“哎呦喂,就喜欢老侯爷这样叫,显得近不生疏,我父母在我八岁的时候过世,唯一的大姐远嫁兖州,也无法及时告知,为了不饿死,只能凭着父亲最后的嘱托,去京城找大伯。
谁知道进宫想要找人传信儿,却被有心人给安排着净身才来到宫中,整整一年后,我才知道大伯是谁,虽然相认可有些事儿是无法弥补,让我自小就尝尽了人间的世态炎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