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阳撇了他一眼，手上微动，很快镜头便贴近了一小块胃壁。</p>
“应该就是这里了。”</p>
屏幕上，依旧是肉色的底。</p>
正中间，一小块凹陷展现在眼前。</p>
“是这里吗？”</p>
邱明师兄往屏幕跟前凑了两步，“这看起来像是......”</p>
“Dieulafoy病。”</p>
张天阳帮着补上了后半句话。</p>
于是邱明师兄便只剩下了小鸡啄米一样点头的份。</p>
一边点头，一边小声的感叹着，“还真是啊......”</p>
以及更小声的嘟囔着。</p>
“为什么我就没有想到呢......”</p>
“用钛夹吧？”</p>
张天阳偏过头，去问打配合的小护士。</p>
“准备好了吗？”</p>
“准备好了的！”</p>
小护士也小鸡啄米一样点头。</p>
她是不认识张天阳的，而且张天阳来的时候穿的就是手术衣，她直接把他当成了是邱明师兄请的外援。</p>
主治医生请的外援，至少也得是主治医生以上吧？</p>
况且，他看起来还那么年轻！</p>
态度好点准没错。</p>
万一还没女朋友呢？</p>
就算有，万一分手了呢？</p>
就算没分手，万一想有两个呢？</p>
“那来吧。”</p>
张天阳冲着小护士点头示意。</p>
准备的一小段时间里，他抽空看向了自家宿友陈佳杰。</p>
果不其然，在他脸上看到了些许的茫然。</p>
“Dieulafoy病，占急性上消化道出血病因的1.2%～5.8%，典型病例的临床表现为间歇性、反复发作的大量呕血或黑便，易出现休克等周围循环衰竭表现。”</p>
张天阳轻轻叹了口气，开始解释。</p>
“正常情况下胃壁血供主要来自于胃短动脉，进入胃壁后分支逐渐变细，最终在胃黏膜形成毛细血管系统。</p>
但这种病的患者，胃短动脉分支进入胃黏膜肌层后保持恒定的直径，因而称为恒径动脉。”</p>
顿了顿，张天阳换了种更通俗的解释。</p>
“就像是正常的大叔，枝丫应该是越分越细的。但是这种患者，他是一根粗干捅破天了。</p>
这么粗的血管，又这么贴近胃壁粘膜表面，但凡有个什么摩擦、溃疡、炎症什么的，就会像是现在这样。”</p>
银色的钛夹已经出现在了屏幕的视野里，张天阳操作着钛夹，在那个小洞上虚晃了一圈。</p>
“动脉开闸放血，患者不吐血才怪呢。”</p>
“原来如此。”</p>
陈佳杰忙不迭的点头，一副“学到了”的模样。</p>
但他的眼睛里还是有些许的迷茫。</p>
“但是，这个洞也不是很明显啊？也没有出血啊，怎么会......”</p>
张天阳偏头去看他，眨眨眼，“好好看着屏幕。”</p>
“嗯？为什么要好好看着屏......”</p>
说话间，陈佳杰的眼睛蓦然瞪大。</p>
只见那银色的钛夹往前一探，直愣愣的戳在了那个看起来一点也不起眼的小洞上。</p>
然后，轻轻一挑——</p>
“噗！”</p>
一股粗壮的血流瞬间喷了出来。</p>
不，那不是血流，那是血柱！</p>
“老张！你要干......”</p>
陈佳杰下意识的惊呼出口。</p>
“咔嚓”</p>
张天阳脚下一踩，屏幕上明显出现了截图的特效。</p>
手上一捏，钛夹逆流而上。</p>
“咔嚓”</p>
两声咔嚓过后。</p>
血柱没了。</p>
屏幕正中央，银色的钛夹尾部还带着轻微的颤抖。</p>
“什么......”</p>
陈佳杰的惊呼像是跨越了一个世纪，终于呼到了最后两个字。</p>
张天阳却眨巴眨巴眼，问小护士又要了两个钛夹，在第一枚钛夹旁边一左一右的夹上。</p>
然后，偏过头，看看他，又看看邱明。</p>
“搞定，收工！”</p>
脚下再踩，又是一张截图。</p>
张天阳身子微微往后，镜子顺利退出。</p>
然后，放镜子，拖手套，洗了手，潇洒离去。</p>
只剩下唉声叹气的邱明，和还沉浸在震惊当中的陈佳杰，留在原地。</p>
“别愣了，搭把手，等会送患者回去吧！”</p>
邱明师兄一巴掌拍在了陈佳杰身上。</p>
像是暂停的电影突然被按下了重新播放。</p>
陈佳杰猛然间倒吸了一口冷气——</p>
“嘶！”</p>
————————</p>
咕噜噜噜噜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