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臻伸手触碰了一下贴在墙上的大红喜字,觉得无比戳心。母亲还不知道魏国公主的事情,只觉得儿子要成亲了,就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其实杨臻知道,母亲当初心里,也是十分中意令蝉的,只是大哥一再推脱,怕自己身体不好,拖累令蝉一辈子,后来才再没有说过娶令蝉的话,令蝉去后,大哥更是打消了娶妻的念头,只一个人默默的念想着。
如今这满目的红,在大哥看来,或许也不过是祭奠令蝉的一抹苍白。
日升月落,周而复始。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把杨臻从屋里引了出来。
“已经到街口了!”
“终于快到了!”
杨臻听着院子里的人们,议论纷纷的声音,提着裙子,飞快的朝街上跑去。
街道上的百姓站立两旁,杨臻挤到人群前面,向迎亲的队伍望去。
熟悉的身影,身着大红的喜服骑在马上,眉目平静,朝着街道两旁道贺的人们,浅浅的笑着。
杨臻捂住胸口,牵起一阵莫名的心痛,呼吸也不自觉的有些急促。稳下心神,杨臻远远的望着马上的大哥,见他面色渐渐苍白,却依旧挺直着背,做着今天最应该高兴的新郎官。
怕是今天这个日子,大哥心里的痛,也只有同蛊连心的杨臻可以感受的到。
记得小时候,他们几个凑热闹,追赶着看别人迎亲的花轿,走过这路段时,大哥曾对令蝉说过,长大了要用更好看的花轿娶她。
只可惜如今他身披大红,豪华艳丽的马车中,新娘却不是她。
杨臻挤过人群,顺着迎亲的队伍不停的往前走着,不时捂住疼痛的胸口,生怕大哥坚持不住,从马上倒下来。
迎亲的车队缓缓向前,直到停到了王府门口,杨臻才长舒了一口气,身形一晃。
一双有力的手从背后扶住她,杨臻回头,心头觉得无比难过,只沉沉的唤了一声,“成翊。”
成翊伸手,把杨臻挤乱的头发梳理到耳后。
“你难过,舅兄也会难过的。”
压下心头的思绪,杨臻努力让自己的脸上,不再做出任何悲伤的表情。
再看向府上的红绸彩带,杨臻感受着渐渐平静的心,淡然一笑。这场婚礼,在她和大哥心中,权当做送给了令蝉。
王府中喧嚣热闹了一整天,入夜的时候,宾客们才渐渐离去,只剩下了魏国送亲的使团。
杨臻在房间内,对着镜子把上扬的眉角加粗,墨色的长发高束,一身红色暗纹的鸳鸯喜服穿在身上,把大哥白日里公子如玉的形象,穿出了几分张狂邪魅的味道。
成翊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见她起身要走,有些不舍的唤道:“阿臻。”
杨臻回头,眉角轻扬,天生自带一股潇洒之气,一开口,语气里却尽是无奈。
“你唤我做什么?等明天魏国使团走了,我就回来了,你已经唤了我六次了,我又不是红杏出墙!”
成翊张张嘴巴哑口无言,竟还想再出口唤她一声。
杨臻把手中的梳子扔在桌上,从不知道成翊,还有这么磨磨唧唧的时候。利落的起身,朝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撞上了捧着水壶要进屋的络雪。
杨臻伸手把络雪微晃的身形扶稳,轻言道:“小心一点。”
络雪抬头看了杨臻一眼,一张脸竟唰的红了,把手中拿着的水壶慌慌张张的放在桌上,匆匆跑了出去。
杨臻脚下一顿,随着络雪后脚,也大步出去了。
只留下成翊一人,看着远去的身影,想想那等在洞房中的赵苒公主,心里竟有些吃味。<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