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之后,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身子微微颤抖,似乎想躲在供桌前那女尼身后。
厉秋风知道这女子便是黄知县的女儿,还以为自己是蔡家请来要抓她回去的高手。生怕再生误会,急忙说道:“姑娘不要误会,在下受一位前辈所托,要将姑娘护送到无极观。”
众人听到厉秋风说出“无极观”三字,立时面色大变。那女尼颤声说道:“托你做事的那人、那人……”
她说到此处,已然说不下去了。厉秋风知道这女尼不似旁人,江湖阅历极多,已然猜到那老妇遇到不测。只不过此事重大,若是有所隐瞒,必然再生误会。是以硬着头皮说道:“那位前辈受奸人所害,已然不幸去世。”&1t;i>&1t;/i>
他话音未落,那年轻女子身子晃了几晃,登时坐到了地上。两位年轻女尼急忙抢上前去,将她扶了起来。只见她面色惨白,两行泪水流过面庞,嘴角不住抽搐,想要出声痛哭,却哭不出声来。
那年长女尼神情黯然,双手合什,口中喃喃说道:“师妹,你一生苦命,如今去了西方极乐世界,也算是解脱了。阿弥佗佛。”
只见这女尼闭上双眼,嘴唇上下翕动,想来是在为那老妇诵经祈福。大殿内众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是尼庵之外兀自一片吵闹之声,直传到大殿中来了。
过了片刻,那年长女尼缓缓睁开了双眼,对厉秋风道:“我师妹去世之时,可曾留下什么话么?”
厉秋风有些为难,看了黄大小姐一眼,道:“那位前辈去世之前,确是有话要晚辈转告黄姑娘。只是……”&1t;i>&1t;/i>
那女尼见厉秋风面露为难之色,知道他不晓得自己身份,是以不敢轻易吐露实情,心中对厉秋风的谨慎颇为赞许。于是点了点头,道:“贫僧出家之前,曾是无极观的火工道人,不入观中坤道名箓。其后贫僧看破世情,到了这苦乐庵出家为尼。因为贫僧年长几岁,云真师妹便称我为师姐。我二人虽分属释道两家,却也算得上是方外的朋友。”
厉秋风这才知道那老妇名叫云真,当下沉声说道:“那位前辈既然法号云真,想来与名震天下的无极观十二仙姑平辈。只不过晚辈从来没有听过这位云真仙姑的名字,幸好大师点拨,今日才恍然大悟。云真前辈受奸人所害,受了重伤。晚辈机缘巧合之下,恰好遇到了云真前辈。她临终之前,叮嘱晚辈到王庙村一处尼庵之中,护送黄姑娘前往云台山无极观,托付给无极观观主云轩真人……”&1t;i>&1t;/i>
他说到此处,生怕众人对自己的身份仍然存疑,便从怀中掏出了云真临终前交给自己的玉如意,举在手中道:“这是云真前辈交给晚辈的信物,请大师和黄姑娘查验。”
那女尼将玉如意接了过去,仔细看了片刻,神情哀伤,颤声说道:“想不到过了几十年,师妹一直将这如意藏在身上。这蠢物害了她一辈子,却也让她不负此生。是凶是吉、是福是祸,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女尼说完之后,将玉如意递给黄大小姐,口中说道:“这是你师父的遗物,你收着罢。”
黄大小姐颤抖着双手将玉如意接了过去,颤声说道:“师父引开那喇嘛之前,曾对我说过,若是她回不来,见到这玉如意,便如她亲至。想不到、想不到……”&1t;i>&1t;/i>
她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了,双手捂住脸面,无声地抽泣起来。
厉秋风对那女尼道:“敢问大师法号?”
那女尼道:“边鄙小寺,哪敢称什么大师。贫僧法号圆觉,俗家姓氏乃是钟氏。”
厉秋风这才明白黄大小姐为何会称这位女尼为钟师伯,心下暗想,依这位圆觉大师所言,她曾在无极观做火工道人。按理说她若看破了红尘,在无极观束修行,岂不甚好?为何要巴巴地到了这里,做了这样一处小庵的庵主?而那位云真前辈原本出身无极观,与无极观观主云轩真人同辈,想来也是武林中一位前辈高人。只不过为何会流落江湖,最后死在多吉喇嘛手中?种种事端,实难解释。
他思忖之间,却听圆觉说道:“厉施主武功了得,不知道是江湖中哪一位前辈的门下?”
厉秋风道:“圆觉大师谬赞,晚辈愧不敢当。家师并非江湖中人,只不过是一位隐士罢了。他的名字寻常之极,大师必然没有听过,晚辈不说也罢。”
圆觉知道他不欲说出师门来历,却也没有勉强,转头对黄大小姐说道:“旭儿,既然这位厉施主受你师父所托,要送你去往无极观,你便和她同去罢。无极观名震天下,蔡家势力再大,却也不敢到无极观去生事……”
圆觉话还没有说完,却见黄大小姐摇了摇头,道:“无极观逼死了我师父,我、我才不要去受他们的庇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