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延徽踉跄着走到耶律阿保机面前,颤声说道,老臣拜见皇帝陛下。他一边说话,一边浑身颤抖着想要跪下去。耶律阿保机此时心情甚好,见韩延徽如此模样,右手一摆,口中说道,免礼平身。韩先生来得正好,太子已然带兵赶来会合,正与李存勖在城东打得难解难分。看情形太子占了上风,朕正想调集兵马,全军出城,与太子合兵一处,一战击破李存勖这个小贼。韩先生可以站在城头观敌掠阵,若有闲暇,不妨赋诗一首,以壮我大辽军威。
“韩延徽大口喘着粗气,身子不住颤抖,火把光照之下,只见他额头上汗水淋漓,神情也甚是惊恐。耶律阿保机心中虽然看不起汉人,不过他知道韩延徽是一个有大本领的人物,绝非寻常汉人可比。此人入朝做官之后,为朝廷制定了许多规章典籍,使得大辽朝廷再也不像是乱吵乱吵的牛马市,而是成了人人肃然、个个尊崇皇帝的森严所在。耶律阿保机从来没有见过韩延徽如此惊慌,心下一凛,开口问道,韩先生此行蔚州,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只听韩延徽颤声说道,启禀皇上,蔚州受了贼军的攻击,已于前日陷落。咱们留在蔚州城的一千五百名军士,连同一名副将,七名校尉,全都被贼军斩杀,消息这才没有泄漏出来。贼军攻下城池之后,放火烧了大军的粮草和军械。如今咱们的粮道已然被贼军截断,是战、是守还是退,老臣只能请陛下定夺。
“耶律阿保机闻言大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紧盯着韩延徽,厉声说道,幽云十六州已大半归于大辽所有,李克用留守各州的兵马也被咱们尽数消灭。你说有贼军夺了蔚州去,这怎么可能?易州城乃是通往蔚州的咽喉,李存勖这个小贼又被咱们挡在城外,除非这些兵马是从天上飞过去的,否则绝对不过在咱们眼皮子底下绕过易州城!
“韩延徽离开耶律倍的大营之后,便即快马加鞭,直向西北而行,想要尽快赶往蔚州。若是能在那些军士随着押运粮草的粮车出发之前便即赶到蔚州城,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至不济也要在途中与之相遇,才不会让这些军士起疑心。自己随同众军士和粮车一同返回易州城,耶律阿保机必定不会怀疑自己途中到耶律倍的军中走了一遭,而那些暗地里与耶律德光交好的大臣和将军也找不出自己什么毛病。
“韩延徽为了耶律倍能够度过难关,确实拼了老命。他从易州城出发,先向北走了十几里地,然后折向东行,一直到了耶律倍的军中,再折向西北,一路狂奔。途中只是喝了半壶水,歇了三四次,总计将近二百里的路程,他只用了十几个时辰。只不过堪堪走到易州与蔚州之间的牛山集,正遇上仓皇逃回的十几名军士。这些军士一个个盔歪甲斜,几乎人人身上带伤,模样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