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军虽然大部逃出了杭州,不过军械物资丢得干干净净,粮食也尽数留在杭州城内。童贯大人知道绝对不能给叛军喘息之机,便即下令各路兵马紧追不舍。童贯大人居中调度,各路官兵分进合击,尾随着叛军到了梓桐峒,将梓桐峒团团围住。叛军虽然还有六七万人,可是没了军粮,军心大乱,最后全军溃败。方腊及其妻邵氏,子方毫,大将方肥等百余人被生擒活捉,最后尽数斩首,叛军在梓桐峒一战中被杀者已逾七万人。”
冯渭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这才接着说道:“我听赵良嗣大人讲述往事,心下颇为感慨。只听他接着说道,征讨方腊之役,从宣和二年一直打到了宣和四年,在这两三年间,朝廷耗费了无数钱粮,损折了万余兵马,才将方腊叛军尽数消灭,可以说是元气大伤。而叛军之中,除了数千绿林响马和盗伙之外,大多是被裹胁加入叛军的贫苦百姓。这些人受了方腊的蛊惑和威胁利诱,随同方腊一伙作乱,最后尽数死于战乱之中,实在是可悲可叹。这场战乱是宋人杀宋人,只能说是亲者痛,伤者快。耽误了联金灭辽的大事不说,还使得一些骁勇善战的将士战死沙场,无法随同童贯大人前去征讨契丹。”
冯渭话音方落,戚九突然开口说道:“如此说来,剿灭方腊之战,赵良嗣也参与其中了?”
冯渭点了点头,口中说道:“不错。后来我听赵良嗣大人说过,当时他在童贯大人的军幕之中担任参军之职,自始至终都在军前效力。他说在辽国做官之时,虽然也见过疆场厮杀,可是从来没见过几万宋人互相残杀的场面。至今想起,心中都是悲痛不已。”
戚九脸色阴沉,口中说道:“童贯这个奸贼能够剿灭方腊,赵良嗣必定出了大力了。想来此战之后,这位赵大人一定是高官得做,骏马得骑了。”
冯渭何等聪明,立时听出戚九话中颇有讥讽之意,心下一怔,暗想这个小子此前与我争吵过,不过并不算过分,而且后来颇有要与我和解之意,不似那个小丫头那般蛮横无礼。为何他听我转述赵良嗣大人的话,便即神情大变,言语之中暗藏讥讽?这倒有些奇了。
念及此处,冯渭不由看了戚九一眼,只见他脸色不豫,神情略有几丝悲愤。冯渭思忖了片刻,这才开口说道:“我听赵良嗣大人的意思,他虽然在童贯大人军中参赞军事,不过声名不显。剿灭方腊之后,只得了五百两赏银,官职却并没有得到晋升。我也问过他没有升官,难道没有丝毫憾事?他却说此战虽然有胜有败,不过乃是汉人打汉人,汉人杀汉人的悲惨之战,有什么值得夸耀的?别说朝廷没有晋升他的官职,有算童贯大人有意举荐,他也必定力辞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