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王今早已经回府,不过甫回府略洗漱后就睡下了,直到现在,都还没起。”
现在已经是掌灯时分,离高家送礼来,已过去大半天。
“你说,赵国皇帝是真病昏迷中,还是假病装昏迷?”
“这不好说,我又不是大夫,哪晓得他真病假病。”谨一笑得没心没肺的。
黎漱白他一眼,“我觉得长公主她们知道些什么,不过她们不肯说。”
她们当然不会说。谨一暗自腹诽着。
“浅浅她们呢?”
“教主她们去看货栈了。”谨一回道,“教主还请您一道儿去,您说明儿要去看有间客栈,所以没跟去。”
黎漱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早知道黎晨曦来国都了,他肯定就跟出门了,失策。
“您真的对黎名医,没意思吗?”
“没有。”黎漱懒懒的掀眼皮子道,“我对她只有厌恶,没有别的感觉。”
不是,人家好好一个大姑娘,不过就是对您有好感,向您示好了几回,怎么就惹您厌恶了呢?
黎漱似是看出谨一的腹诽,冷笑一声,“你还记得她啊?”
“记得啊!”她大概是爱慕黎漱的女子当中,唯一一个与黎漱同姓的,而且,人美则美矣,就是总他一种怪异的感觉,叫他形容,他又形容不出来,因此他对黎晨曦的印象很深刻。
黎漱嗤笑一声,“那些年,我也算见识过不少女子,爱慕的、算计的,各式各样的眼神我都见过,唯独她的眼神,让我觉得厌恶。”
那是一种同情怜悯,似乎知道一些关于他的秘密,却不告诉他,只在心里同情怜悯他。
换成别的男人,看到她那种眼光,会不会自此沉迷下去,黎漱不知道,但他却对那种眼神十分厌恶,他的命运掌握在他的手里,那个黎晨曦凭什么用同情及怜悯的眼神来看他?
知道他什么秘密?难道是关于长孙氏的?
那时他还在找长孙氏,他一度以为是黎晨曦知道长孙氏的下落,知晓她被继母卖身为奴后的遭遇,后来知道黎晨曦对长孙氏的事根本毫无所知。
于是他就认定,黎晨曦是故意露出那样的眼神,好在他面前突显她与旁人的不同,好吸引他对她产生兴趣。
不得不说,黎漱那时真犹如惊弓之鸟,如果出现在他身边的女子,和大家表现一致,他反而不会对其产生排斥及警戒,但越是表现得与旁人不同,就表示此女心越大,否则不会故意与旁人不同。
黎晨曦便是这么做的女人之一,同时她还是这些女人当中最美的一个,更让黎漱对其防备甚重,厌恶极深。
反倒是黎浅浅那样故做大人样的小屁孩,让黎漱没了防备,说起来也是缘份,再加上她是长孙氏的小女儿,长孙氏死前,就这么一个小丫头陪在身边,她心里肯定是放不下孩子的。
为此,黎漱就对黎浅浅完全卸下防备。
他永远记得,若是自己来得早一些,长孙氏兴许不会去的那么快,黎浅浅不会被遗弃在小院里,更不会为堂姐所害。
黎漱每每想到,当年那几个丫头竟是为了争他收徒大会的帖子,而对黎浅浅下手,他就恨不得把黎老太太那伙人吊打一顿。
当年他接到消息,找到疑似长孙氏的人了,他匆忙要赶回来南楚,却被黎晨曦派人给拦下,也不说原因,他气急要走,没想到黎晨曦竟在茶水里给他下药,等他醒来时,刘二来信,长孙氏已然香消玉殒。
黎晨曦大概不知道,她与黎漱的缘份,就在当年被她自己亲手给毁了。
那时,她想要对黎漱剖白心意,却意外得知他要离开赵国,她一着急,便派人去把他拦下,只是碍于少女的矜持,迟迟开不了口,表白自己的心意。
见他赶着要走,她脾气也上来了,把人药倒近半个月,等他醒来,她急急想对他表达歉意,却被他兜头泼了一盆冰水,一句迟了!再无二话,伸手把她和她的人给点了穴,然后扬长而去。
因为这一段,黎漱对长孙氏的死,对黎浅浅之后受到的待遇,都备感歉疚。就算理智知道,当时就算他一刻不歇的赶回来,长孙氏也活不到他回来,可知道归知道,心里那道崁就是过不去啊!
所以说,他对黎晨曦一开始的直觉是准确的,他确实是很厌恶她,因为她,使他心里落下了那道永远抹不去的崁。
谨一想了下,问,“您看,这事要不要跟教主提一声?”
“你以为刘二那小子会没通知她吗?”
谨一苦笑,“不是,这刘二向教主回报,那是他职责所在,毕竟他是鸽卫负责人,有情报自得向教主通报,但您是教主的师父又是她的表舅,这事,属于您的私事了,由您开口跟她说一声,她也才好插手。”
因为黎漱如今是退了位的大教主,有事自然是弟子服其劳,可要是黎浅浅什么都不晓得,难免就处于被动的情况,黎晨曦懂医会药理,要是她约黎浅浅见面,然后在吃食上动手脚……之后拿她来要挟黎漱,黎漱是从还是不从?
“不好,高家送来的礼。”
谨一也感不妙,提脚跟在黎漱身后追出去。
叶妈妈这厢正在看高家送来的药材,她虽不是学医的,但做药膳多年,又得蓝海父女教导,对药材的辨识还是有点小成。
见黎漱和谨一匆匆来到,她忙起身见礼,却见这两位连礼也没回,直奔那些药材而去。
“大教主,谨一,你们这是怎么了?”叶妈妈被他们两吓得不轻,杨柳忙上前扶住她,只觉她浑身微颤。
谨一见吓着她们,忙道,“没事,没事,就是刚刚发现,这送药材来的人,怕是别有居心,你们这药还没用吧?”
叶妈妈这才缓下来,回道,“没有,没有,还在检查呢!都还没用。”
其实外头送进来的药材,她还真不敢就这样给黎浅浅熬药膳,她用的全是蓝棠派人送过来的。
“我一般不用外头送的药材,不管是教主用的,还是给其他人吃的,都是庄主夫人派人送来的,外头送的药材,我检查后没问题的,就让人拿去换钱,名贵些的就留下来送礼。”
所以黎漱他们纯属自己吓自己啦!
黎漱闻言松了口气,又问,“蓝海没派人送药材来?”
“蓝先生让人送的不是药丸就是药剂,生药反倒不多。”
蓝海在宫里,闲闲没事干就是炼药制药,反正南楚皇帝说了,不管他要什么药材,只管说就是,炼好的药,他也不管蓝海给谁去,只要保证他要用的药源源不断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