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段誉看着眼前这一大片头都勾着的人,一时有些语塞:“我也是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场超过九成五的,都是贵族,还都是响当当的,让所有百姓都敬仰的贵族,剩下的少数,也都是前途大好,百姓们见了,都得尊称一声‘老爷’,前途似锦的青年官员,因此将来也注定是贵族,”
“在场的,更全都处于年富力强的好时候,这样的时候,我们就先别说朝廷,至少正是为自己的家,为自己的父母妻儿,兄弟姐妹出力的好时候吧,”
“可是,看看你们,看看你们都做了些什么?”
我家,好像不需要我出力啊赵卓然想。
他估摸着,此时在场的人里,绝大多数会抱着和他一样的想法,我家里够好的啊,我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啊。
“有件事,不知道有没有人留意到,至少我个人印象深刻,”段誉继续道:“我们绝大多数人,在被询问的时候,都是这样说,我是某某某,家父是谁谁谁,”
“我就想问大家一句,若再过十年,再过二十年,或者等到你的子孙后代,都和你现在一样大的时候,别人再问起你是谁,你还回答说是睡睡睡的儿子时,会不会觉得,有那么一星半点的羞愧?”
“你有没有想过,将来有一天会是这样的,别人指着你说,他是谁谁谁,某某大人,是他的父亲?”
“所以,在这样的好时候,我们就是不想着朝廷,不想着父母妻儿,兄弟姐妹,那能不能为自己想想?”
“是还这样恣睢下去,还是好歹花点时间用点心,为自己的前程搏一搏,不至于到垂垂老矣的时候,才感概悔之晚矣?”
“我还是希望,各位能用心想想这个问题,”
“那么,最后对大家的处置,”段誉突然一转,说起了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别担心,没什么,只不过想请大家写几篇文章而已,”
赵卓然有些凌乱,写文章?他是怎么没想到最后的结果竟然会是这个。
段……太子这,还真总是出人意表。
但有些人,已经在心里叫起苦来,写文章,还几篇?老天爷,你饶了我吧!
但看来老天爷也帮不了他们,小吏们正在把桌椅搬上来。
“一篇,何为人?”
咦,叫苦的人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竟然是这么通俗易懂又简单的题目?
“一篇,何为贵族?”
这下,连那些头脑简单,只知道酒色财气的家伙,也觉得这两篇文章,好像是有些深意的样子。
段誉看着抬上来的桌椅道:“从现在开始写,明早交卷,今天晚上,说不得就得请各位英才贵胄,在这楼上将就一宿,”
“啊!”大家顿时面面相觑,现在未时还未过半(不到下午两点),竟然要等到明天早上才走,在这光秃秃的楼上,你叫我们怎么睡?
“我还想告诉大家,今天晚上,饭,也是没有的,”
“啊”的声音更大了。
晚上没饭吃?
我们中的大多数,可是连午饭也都没能吃成啊。
“放心,一天不吃,饿不死!”段誉完全不在意大家的议论。
赵卓然都觉得,太子这是有些过分了,是饿不死,但是你来试试好吗?
“安静!”段誉大声道:“我就是想让各位英才贵胄,能牢牢的记住今天,天授元年四月初五这个日子!”
“我希望大家能在几十年后,再来想想这个日子所发生的事,以及这个日子所发生的事的意义!”
赵卓然心说,你怎么就这么笃定,今天发生的事,会对我们一生,都有不小的意义?
但坦白说,他已经觉得,今天,应该算是自己人生中有些意义的一天,因为,他已经在有些认真的思考一些此前从未想过的问题。
“最后,五天之后,我将去海对面的皇庄,届时,我希望大家都能跟我一起去皇庄,”
众人又是一愣,去皇庄,这又是为什么?
你这还没完了是吧!
跟着你去皇庄,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路数。
果不其然,段誉继续说道:“丑话说在前头,跟我去皇庄,当然不是去享福,坦白说,就是去吃苦的,”
“也无需为自己脸上贴金,说什么朝廷公事离不开之类的,我想各位都明白,就是没有你们,朝廷的公事,一桩都不会耽误,”
底下的人,此时真是懒得说什么了,鬼才去你的皇庄!
但这事,这会却是不用跟你说,五天之后,我们就是不去,你又待如何?
别说你只是太子,就是当今皇上,谁都知道,他也做不到一手遮天。
还有一些人已经打定了主意,明早之后,我就溜了,看你能奈我何?
段誉把他们的反应都看在眼里:“我补充一点,去皇庄,并不是强制性的,大家可以自愿选择,愿意和我一起的,我欢迎,不愿意的,我也非常无所谓,”
大家对此表示高度怀疑,你会有这么好?
赵卓然觉得有些牙疼,太子你究竟是想干什么?我为什么就完全看不明白?
“我同样还有一句话要说在前头,如果五天后不和我一起去,以后又想中途加入,那,就难于上青天!”
不止一个人皱眉,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跟着你去皇庄,还是难得的大好事?
难不成那个皇庄,日后大家挤破了脑袋也想钻进去?
有这么邪吗?
桌椅已经全部布置好,倒霉蛋们一个个都心事重重的,有些在交头接耳,有些已经开始准备写文章,段誉把喇叭递给段易长,甩手朝殿内走去。
他看到,有人想过来,却被侍卫拦了下来,他已经看清楚,那是自己的准姐夫阿定渊,但他此时真懒得跟他搭话。
他刚走了几步,高明顺从一根柱子后闪出来,一板一眼的行礼:“下官参见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