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眼光,回头给了在后方急出大汗想往前挤又拼命克忍的聂大小姐一个你放心的眼神,侧身示意她到前头来亲眼确认,自己退开到一边后极为客气的对守墓人们一拱手:“几位先生,依我看,小徒似乎中了毒,不知您几位可知道他中的是么子毒?”
几位守墓人闻言都看向比他们矮了一大截位置的少年人。
当中那位重瞳老者道:“这位先生客气,我何家子孙自然无虑。”
听他一说,便是抻头看到自己心上人而激动不已的聂璇都回过头来,感激得想说什么又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眼里很快就浮上了一层泪花。
聂璇全靠着一股恨意支撑着,跟着诸人硬咬牙扛过前所未见的苦关难关,若换成平时,那些古古怪怪又可怕诡异的事物和经历都会让这个娇养的大小姐吓得尖叫,胆小点甚至可能晕过去,可因为有恨,聂小姐由心生出了无畏,直到现在,亲眼见到自己一腔柔情与初初喜爱的那颗心托付的恋人还活着,这股绷紧的无畏与恨意突然就像靠了岸,让她生出一股疲惫与无力,瞬间退后了一步就软软的瘫坐在地上捂住了脸。
在场的诸人哪个不是耳尖目明的?自然都看到了这个娇滴滴的姑娘家轻颤的肩头和隐隐的细小的啜泣声。
一票大男人包括几位守墓人都只好默默的装做什么都不晓得,再次将视线看向前方的火炉似的大空间。
毛珌琫追着何洛,何洛追着晏淮南,晏淮南一边躲一边又将眼睛紧紧盯在突然冒出来的、和那滩泥巴水斗成一团的披着人的外表但又长出怪物一样的四肢的王长贵。
有王长贵打岔半路偷袭,那滩泥水最终没能完全将天女魃给吃掉,但也因为吃掉了将近一半的身躯,泥巴水嗖嗖的膨胀着长大,反身几个脑袋就和王长贵斗在一起。
王长贵虽然已经不算得活人但脑袋显然还够用,晓得这蛇缠住了天女魃脑袋伸得再长也有限度,轻松跳开挥手就用指甲直取这已经现出身形的难看但好闻的香味更上一层楼的泥蛇蛇头。
这蛇速度奇快,脑袋一闪就躲开了王长贵这试探又狠厉的一招,其中一个蛇头张嘴嘶叫,它脑袋周围的一圈泥巴瞬间像伞一样撑开,形成了威嚇之势,其他三个头则左右包抄还有一个由下往上,三路攻击王长贵。
王长贵显然也不敢让这泥蛇真咬上自己,而是鬼魅一样的弹跳着躲闪开绕到一边后猛的扑向这泥蛇缠在天女魃上的身躯。
只要一点点、只要一点点、只要他呷了这么香的东西的一点点肉,他觉得他就能变得厉害无比……
暂时还没被诸人发现的关大先生不晓得么子时候摘下了眼镜。
他不停的吞咽着口水,眼睛直勾勾的落在九头泥蛇身上,破烂的衣领和袖边下,手与脖子似乎冒起了一根根的青筋,好像他在用很大的力气克制自己。就是关大先生自己都没有发觉到,他自己张嘴极为细声的说了两个字。
而那头,守墓人也指着场中在给伍三思他们说道:“那是九婴,先生既然出身帛门,应该晓得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