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三思见她不出声,便再次看向站在门口用僵硬挺直的身姿来表达抗拒的大徒弟。
好一会儿,伍三思别过眼:“算了,不想走就别走吧。呆会儿不管生么子事,你们两个都给我闭紧嘴不要出声,也不要动,一定要在我身边三尺范围。”
伍三思说完,招来银霜坐到自己旁边后便不再理会他二人,专注的看向脸上黑毛肉眼可见的在生长的毛珌琫。
“过来,把他嘴掰开。”
何洛被催了两回才恍然明白师父的喊声,他咬牙走过去,眼睛并不肯看向他师父,而是落在师弟那张脸上,依言扣住下巴和牙齿。
毛珌琫中毒厉害,身体已经冰凉甚至有了一丝僵硬的感觉,牙齿更是闭紧得翘死,何洛几乎用了大力才将他上下牙齿分开来让他张大嘴。
秃毛熊啊秃毛熊,你看看,本来长得就莫得我帅,现在还被我掰着嘴张着像个等着投食喂养的傻子,等你醒来了,看我不拿这事嘲笑你一辈子我就不姓何。
何洛心想着,鼻端忽然闻到了一股异香。
如兰如麝,似冷还暖,一吸之下竟有百转千回之香气,又有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与判别的种类与美妙。
这个香非常奇特又诱人,何洛只觉香味仿佛有意识般钻进了鼻子,然后顺着血管感知占领着自己脑袋与全身,所过之处仿佛冲破了他体内不曾现的沉疴桎梏,浑身竟是一轻,有飘飘离地的轻松感。
好舒服,想闻到更多、更多……
何洛用力一吸,缓缓睁开了眼。
这香实在诱人,他还想再多闻几下。
也不晓得这香是哪里来的,怕是师父暗藏的极品之物?
他这么想着抽动着鼻子,不期然眼前出现一只手。
细细瘦瘦,他熟得很,是他师父的手,只是眼下这手上的衣袖卷了上去,手腕上被利刃划开了一条长口子,几乎两端到了手腕边,那手半倾斜着,意图让伤口流出来的血滴流进他掰开张大的师弟的嘴里。
何洛死死盯着他师父手上的伤口,脑袋几乎一片空白,无法相信他看到了什么。
——浅金色的血液!散异香的血液!
……他、他、他师父不是人?????
银霜闻着香斜探着身子,看着三叔手上流出来的血液也震惊得张大了嘴。
她是不是真的还在做梦?怎么梦到三叔的血,居然不是红的,而是淡金色?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的血这样不正常?
一定是梦。一定是梦!
毛珌琫以为自己死了。
他记得自己明明和师父师兄跑回了家,站在门边儿喘气,自己眼前忽然一黑,浑身就像掉进了冰水里,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唯一一个感觉就是冷。
太冷了,简直就像从骨头里生出丝丝寒意开始结冰,骨头冻住了,接着就是内脏,再来就是血肉。
怎么这么冷?
毛珌琫听到自己上下牙齿打架的声音,咔咔咔的咔得他脑袋都疼不起来,因为脑袋都成了一团沉重无比的冰块。
师父?师弟?
你们在哪?
我怎么了?
毛珌琫想动,却现自己居然没有身体,太黑了,又太冻了,他似乎已经冻得没有身体了,连心跳声都没有了。
那他为什么还活着呢?他是谁?
就在毛珌琫惊恐的时候,嘴里忽然吃到了香甘绝伦的美味,这美味如一道洪流,化成一团火让他感受到了温暖,听到了化冰的声音。
隐隐约约的,毛珌琫感觉到了自己的头,骨头,感觉到身边似乎有人在窃窃私语,也感受到有人把温暖的手指搭在自己手腕上。
这么粗鲁的动作,不会是师兄那个蠢货吧?
毛珌琫想起师兄那张自以为比自己帅的蠢脸,不由得用力微微睁开了眼。
他一睁开一线眼,便听到一声惊喜的喊声:“师父,师弟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