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师并不是那么好请的,主要是这个江湖门派的人少,并且低调、神秘,多居于湘西山寨里,因为职业的关系,他们又特别讲究干净,所以省城所知的蛊师非常少。但唐四爷相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许出了重金,很快的,江湖上一道聘令便传扬了开。
唐四爷这边的举动扈老十和范十九爷清楚得很,扈老十听闻王长贵失踪,赶紧去找范十九,然而走了几次都扑了个空,他倒也理解,这范十九爷跟王当家的关系好,蛮多时候看两人相处就跟亲兄弟似的,心里感叹,这范十九爷真是有情有义,希望这王长贵莫出事儿。
江湖人都盯着关府,扈老十也探过,后头还让手下的弟兄盯着,关府隔壁进车的事儿扈老十也得了消息,呷了晚饭他就寻思着再次来寻范十九爷,这个时候的范十九却是在小二金的屋里。
王长贵一失踪,范十九爷急了一番便想起了小二金,哪想到小二金又马上被唐四爷给请了去,他去请人扑了个空,自己下了重金换了个假名儿悬赏王长贵的下落,可到底坐立不安,催着人在小二金的住处外守着,时不时就要听下消息,好不容易等到了小二金回去的信,范十九爷饭都顾不得呷,便提了重礼匆匆赶了过去。
小二金这次算不出东西心里烦得很,就算范十九爷上门都没给个好脸色,等听到想请自己算一卦寻人,小二金直接便摇头拒绝了。
“这个事不是我不帮你,四爷这回请了我去算了,根本算不出来,我们金门这行是窥探天机的,这回对方连天机都能摒掉,可见对方手段高明,出我小二金老远啊。”
他看不见,但直觉比常人更厉害,说完话感觉到沉默,便晓得范十九爷怕是有想法,小二金心下有点子不舒服,但脸上不露出来,只长叹一声道:“我算不出来就算了,唐四爷后来又请了沈师傅,结果也莫得用。
十九爷,你给我交个底儿,王当家的失踪,你这么着急做么子?”
范十九爷确实是有点子不信小二金的话。小二金是哪个?省城响当当的金门人物,从来莫有失过手,可这会居然说他算不出来,打死范十九爷也是不肯信的。
只是小二金接着提到了沈师傅,范十九爷心下一动,对自己的不信任动摇起来。
算命批八字和占星虽然同为金门,但同样也是竞争对手,一般都不愿意提到对方,但小二金这会子却苦笑着说出这样的话,范十九爷再想下唐四爷平常的作风,明白自己怕是急躁之下乱怪了人。
“王当家的是我拜把子的生死之交的兄弟。王当家的失踪,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
“不瞒二金爷,早年我义气斗狠,伤过身子,此生是不可能有崽的了,这也是我一直莫有娶亲的原因,王当家的和我讲好了,他以后成了亲有了崽,就过继一个给我,你讲,我能不急?”
小二金吃了一惊,闻言想安慰又不好安慰,想了想道:“找人也是一桩功德,这样吧,我还是给你算一回,要是算不出来,我也莫得法子了,四爷那边倒是请得能人在追查这个案子,或许那头会有蛛丝马迹,要是我这边不成,你看想办法跟唐四爷求个情,可能能从那头得信也莫一定。”
听了小二金这话,范十九爷感激得很,晓得小二金看不见也还是站起来恭恭整整给他行了个躬身大礼。
小二金很慎重,洗净了手又点了香,又问清范十九爷本名和王长贵的名字,这才用了蓍草,一边占卜一边口里喃喃念:“假尔泰龟有常格,尔筮[shì]有常,其官姓*名*,今日有**事,未知可否。爰[yu&aanet]质所疑于神于灵,吉凶得失,悔吝忧考,唯尔有神,尚明告之。”
按说蓍草占卜的第一步,是要从五十根蓍草中取出一根来放置一边,只用四十九根参与演算,范十九爷也明明看到那一根蓍草被小二金放在一边的桌上,然而等一变二变三变完成,小二金脸色一变,说少了一根,演算不对。他伸手去摸那根拿出来的蓍草,桌子上却根本看不到踪迹,只有茶壶茶杯摆在那里。
两个人再三确认莫有动过草、又把所有的草重新数了一遍后都陷入了沉默。
最后十九爷脸色难看的拿出一个如意花纹小袋子放到桌上,起身告辞。
关上门的时候,十九爷隐隐听到门后传来一声轻叹。
他怀着满腹的焦急回到酒楼,听到掌柜的讲扈老十又来找他,等了一阵子见没等到人便走了的事儿也没放在心上,全副心思分成了两半,一半担心王当家的的安危,一半儿则在寻思如何求到唐四爷那儿去探听情况。
扈老十找了好多回都见不到范十九爷个人影,心里也生出了烦闷,同时还有一丝怀疑:就算是拜把子兄弟,范十九爷这也特上心了吧?还是说范十九这人面上答应着自己合作,实际上另外打着盘算想利用自己?
想想也是,他两人都是江湖人,隔门隔派的,都是为了利益才临时混在一起,人家有算盘也是正常,倒是他扈老十犯憨,把人想得太好了。
还好想清楚这点还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