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也算个药人吧。”伍三思突然接口。
这句话杀伤力极大,何洛两人没想到师父会这样讲,都惊了一下,你看我我看你,再齐齐看向师父。
伍三思倒是不在意,吹着茶末子道:“我算是死过好几回,师父为了救我这条命,全国游历,靠着师门秘方采集各种奇药给我吃着,才吊住了我这第小命,所以我算是从药罐子里泡大的,闻药这东西也比别个灵敏。刚才我们摸到应该是孙世庆的院子外,我就闻到了屋里除了浓郁檀香,还有一丝腥臭,像鱼腥草,但又比鱼腥草多了一丝甜,这甜味儿跟我晓得的一种毒一样,所以我才断定孙世庆身边,是有人傀在保护。”
唐四爷听着,手在桌上轻扣,唐管家马上端了烟上来。他接了一根放到嘴里,正要拿洋火点,忽然看到银霜那个小妹子窝在伍师父怀里睡得正香,顿了一下还是把洋火放回了盒子里,丢到桌上。
唐四爷组织了一下语言,笑得如常:“伍师父,江湖我也是晓得的,但像你们这样厉害的江湖人还真的接触得不多,倒不晓得原来江湖人蛮多就活在我们身边,原来江湖如此藏龙卧虎有意思得很。那人傀非常厉害?伍师父和毛师傅何师傅都对付不了?”
“难对付。我们师徒上一回就在巷子里遇到过偷袭,我师父,”何洛回话,说着看了伍三思一眼,得到师父不着痕迹的点头,他才接着讲:“那回子生病,其实不是真病,就是对付人傀和今晚四爷你见到的那种怪狗被伤到,好在只是轻伤,中了点子小毒,要是那些没有医术的,就会被狠毒死了。”
这么一说,唐四爷就想起来了,他这下子也明白了为什么伍师父二话不说就走的原因。
真要打起来,他大概是能耐得何,然而他自己和银霜小妹子,还有个普通兵怕是会拖后腿,所以才干脆打退堂鼓。
毛珌琫外表呆憨沉默,但心思玲珑剔透的很,他看着师父师弟,估摸着师父放出自己是药人,以及人傀这样的秘事,有更深的打算,只稍稍犹豫了一下,他就接着开口。
“四爷,人傀这个东西,不是想练就练得成的,就我们门派记载,练制人傀需要的药材、程序和人体都非常严格,而且我听师父讲过,自从七十年前江湖门派联手灭了最后一个会练人傀的艺人后,这种秘术也就失了传,如今居然在省城悄悄出现……”
“不是我讲的,四爷,您手下那么多人,唐委员更是一方大阀,如果有人悄悄的捉了合适的人练成人傀,不怕痛不怕死的跟你们打,你们打得赢么?”
唐四爷听着听着脸色就变了。
“不怕痛不怕死?毛师傅,你可莫逗我了,人傀有这么可怕?有人敢有这胆子在我唐家的地盘养这样的军队?”
伍三思笑了笑,“唐四爷你也莫不信,刚才缠斗的狗你也看到了吧?”
这下子唐四爷像被人扼住了脖子,忽然就失了声。
这个事冲击显然很大,唐四爷没了讲下去的意思了,留了他们休息,自己就离开了。
等到只剩下帛门四人,何洛才恨恨的骂了句娘,今夜差点白做工了。
毛珌琫摇头,他们主要的目的是埋五帝,这个活做成功了才会对孙府里头的鬼魅魍魉产生作用,他觉着,师父还是会有下招的。
何洛真笨吗?他并不,他只是在痛恨一个有可能接近仇人报仇的机会就这样溜掉,他不甘,他一直克忍着。
骂下也好,骂出来心里要舒服些。
何洛自己心里也是清楚,并没有骂太久,骂了两句后只阴沉着脸:“师父,我们搞关府也还莫有看到莫子用,探孙府也没探出特别有利的消息,要不,我找个机会转到孙氏铺子做事,这样肯定比我们偷摸潜入孙宅要方便得多。”
“这个事,你别去,让珌琫去。珌琫话少人稳,最好是能想办法用最快的度得到姓孙的信任接近他。”
毛珌琫想了一下,点头:“师父,你怕也是在担心人傀这个事吧?我看孙府护卫有江湖人有他自己的,也有像是东洋人的样子,我找个机会从长盛脱身,混乱到护卫队里去。”
师徒三个就这个事稍稍讲了讲,毕竟不是自己地盘,很多话不能细说出来,听着夜里更夫打更的声音,便吹了灯歇下了。
那头回了屋的唐四爷坐在灯下了无睡意。
江湖于他,只是个名词,是唱戏的、耍杂的、说书的、迎客的等一个统称,然而自从认识了帛派的师徒,唐四爷看到的就多起来。
江湖并不是表面那样简单的地方,江湖人更是神出鬼没高手不少。唐四爷是不太信人傀,但他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两条狗那样古怪,脑袋都砍下来了都不像活的那样流出鲜红的血,而是黑腥臭的比较凝固的。
人傀出现了好几次,伍师父怀疑孙世庆身边有人傀的保护,孙世庆给日本人当走狗,贱收高卖古玩文物孝敬养活着日本人,那这人傀,和日本人有么子关系不啰?
国家混乱,军阀割据,不少国家对华夏虎视耽耽,这个弹丸小国国小野心不小,占了东北那头,一直四处搞间谍搞利诱培养汉奸,就是打的南下将华夏全部吞掉的算盘。要是他们有那么一支不晓得痛、不晓得死的军队……要是他们真的有人会那种练人傀术,泱泱华夏人民不少,更可以源源不断为他们提供制药的人材……
唐四爷猛的双手捏成了拳头,一拳砸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