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不是在街道中心,而在镇子边上的一条大路边,这个地方用来开铺子,其实地理位置不是很好。
但好在张家开的铺子也并非那些跟衣食住行相关密切的东西,张家卖的是农具。
而门口这条大路是镇子通往附近几个村子的一条大道,镇子这边的村民们想要来镇上赶集都得从张家铺子门前经过。
所以张家的农具生意还是打理得不错的,加之张斑又有举人的功名傍身,附近村子里有不少村民把田地挂在张家名下以此来达到减轻税务的目的。
自然逢年过节的时候也少不得给些东西给张家,用作贴补家用。
除此外,官府对举人也是有贴补的,每个季度都能去衙门口领到一定的米粮,以及笔墨纸砚折算的现银。
再者,张斑本人在镇上的学堂里坐馆教书,有月例,还有学生家长的孝敬。
如此几个渠道归拢到一块儿,张家在镇上也算是小富即安的人家。
只不过这段时日张家出了这样的事情,张斑重病垂危,张家二老忙着照顾独子,铺子里生意无心打理,都快要关门大吉了。
而学堂那边自然也没有收入,张家一直在靠着之前的积蓄度日,给张斑请便了附近的大夫,各种好药不知吃了多少,家里的钱都所剩无几了,张斑还是不见好。
就在这两日,北风肆虐,气温骤冷,张母担心张斑冻着,在他那门窗紧闭的屋里生了一盆炭火。
张斑陷入昏厥,幸好发现及时,后来开窗透气,端走炭火,一番折腾好不容易把张斑从鬼门关前抢了回来。
可是整个人的气色却越来越差了,就在昨夜,张斑咳了一地的血,连大夫都摇摇头,说这情况怕是药石无医了,含蓄的让张家老两口趁早准备后事。
张斑娘当时就瘫到了地上,张父也是六神无主。
所以此刻,当小洁下车站在张家门口,看着面前这门窗紧闭,院内落叶积了满地却无人打扫,鸡在鸡笼里咯咯叫也没人管,晾衣的竹竿一段掉到了地上也无人扶,处处颓丧凋败的一切,小洁恍若隔世,以为自己走错了地儿。
而屋檐上几只寒鸦嘎嘎的叫声,将她拽回神。
隔壁邻居家一个大婶刚好出门洗菜,看到小洁站在张家门口,那大婶快步过来跟小洁打招呼。
“小洁啊,你可算回来了,听说你跟张斑闹了别扭回了娘家,你这趟回来是对的,张斑快要不行了,昨夜都吐血了,你公爹一早就去镇上棺材铺子里订棺材去了,你快些去见他最后一面吧,夫妻一场有啥想说的趁早说出来……”
大婶后面的话小洁早已听不清了,她踉跄着冲上前去,推开了屋门,堂屋里没有人,处处都是破败颓丧,她踉跄着去了后院。
后院有一间向阳的屋子,屋门和窗口上依旧还贴着当初两人成亲时的‘囍’字,只不过经历了一年的风雨,那囍字的鲜艳红色早已退去,早已变得黯淡无光。
可是成亲之后那段如胶似漆的时光,他为她描眉,从学堂放学总会给她带两串好吃的零食……
那些美丽的过往却一幕幕鲜活的浮现在她的脑海里,让她眼泪滂沱,目光不能视物。
“张斑,张斑……”小洁呼唤着,踉跄着,一把推开婚房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