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从前,我怕,最怕鬼,永仙不在家,我夜里都不敢开门。”
“但如今,我懂了,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鬼,而是人心。”
“那间屋子,我们母子住着挺好的。”
廖梅英这番话,让面前的孙氏三人不知该说什么了,却又觉得很有道理。
是的,人心最可怕,尤其是当你某天发现你的枕边人他的心里装着那么大一个黑暗世界,跟深渊似的,而你每天就躺在深渊边上,差一点就掉下去粉身碎骨,就更后怕!
“三婶,五婶,二弟妹,先前你们说的话我在门口刚巧听到了两句,我是真心实意的跟你们说,千万不要拿东西来探望,为了杨永仙那种人不值得破费!他不会感念你们的好的,也不会顾及这些亲戚情分,他只会觉得不够,不知足,甚至还会觉得接受别人的东西对他是一种羞辱,用爷的话来说,他可是老杨家长房长孙啊,呵呵……”
孙氏几个面面相觑,实在想不到此次回来的廖梅英竟然会公然说出这种话,所谓夫妇一体,有啥都要互相维护,梅英这是怎么了?
“梅英,你老实跟我们说,你这趟回来,到底咋想的啊?”孙氏忍不住拉住廖梅英的手,语重心长的问道。
“你要是有啥苦衷,跟咱说说,咱一块儿想法子,你可千万别这样委屈了自己和孩子……”孙氏又道。
鲍素云也是连连点头。
“梅英,你三婶说的对,过日子是一辈子的事儿,你要是像这样做怨偶,这是跟自己过不去,你还这么年轻……”
蓸八妹也壮着胆子问:“大嫂,之前听说你娘家那边想让你改嫁,有这事么?”
廖梅英抬起眼望着面前的三人,三人脸上都堆满了关心,廖梅英看得出来,她们三个是发自内心的,并非那种落井下石和讥笑。
廖梅英垂下眸,苦笑了声。
“我本意是不想改嫁的,我放不下我儿子,我也不想再嫁人了,这辈子我先后跟两个男人说过亲,两个男人就跟约定好的似的,一个还没把我娶进门就偷摸着去庆安郡入赘了。”
“还有一个,跟我都生了儿子,结果去长淮州参加乡试没考中,直觉没脸回乡也留在那里入赘了,你们说,我这是啥命?咋都遇到这些不省心的?”
“所以我压根就没打算改嫁,我娘家人不想白养我,被人笑话,私下里帮我找了两三个相亲的,结果听到我坚持要带孩子,两个都打了退堂鼓,
没打退堂鼓的那个是个五十多岁的老鳏夫,一条腿还是瘸的,他说他就稀罕我儿子,
但我不乐意,那么大年纪了,拉扯不了我儿子几年,相反过十几年后我儿子就要来给他养老伺疾,他这压根就不是想娶妻生子,说白了是想找个婆娘伺候,将来白捡个儿子给他养老送终,我就算瞎了也不可能嫁那种人。”
“我跟我爹娘说了,我去镇上,去县城找事做,我靠我自己的能力来赚钱养活我儿子,我爹妈做不了主,我哥哥装傻,我嫂子把不乐意摆在脸上,跟我这诉苦,
他们说,不管我回不回老杨家,这孩子是必须要送回去的,这会子不送,等到杨永仙上门去要的时候就不好了。
我不能没有我儿子,所以,我只能咬咬牙跟着我儿子回来了。我跟杨永仙虽是同一个屋檐底下住,虽是名义上的夫妻,但我清楚我们双方心里对彼此的情义早没了。”
“等他能下地走路了,等明年开春,孩子再大了一点,我把孩子交给婆婆带,我去晴儿的采药队做事,赚钱养活我们母子,不指望他杨永仙。”
“从今往后,他爱跟哪个女的勾搭,我也不管,也管不了,我就守着我儿子过日子,所以今个我过来是真心跟你们说,千万千万别拿东西去看他,那种人,不值得!你们的东西,鸡蛋,红糖,不如留给家里孩子吃。拿给他,就是喂狗,狗还会摇尾巴,可他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