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笼子的一个阴暗的角落里,一个头发蓬松的男人正在蹲着抽烟,他抽烟的姿势很特别,用左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夹着香烟,烟头的方向正朝着手心,唯恐灭了,抽一口后,烟雾在他的肚子里停留的时间特别长,一口烟足足在他的体内循环了近十秒钟才缓缓吐了,当他吐出烟雾的时候,脸上浮现着轻松惬意的神情。
他,正是戴咏华。
当戴咏华缓缓抬起头来,逆光看到了刚刚进来的四个人。
眼前的这四个人,对于戴咏华而言,那是多么的熟悉啊,除了那个年纪轻轻却又坚持原则的小狱警。
曾几何时,戴咏华与眼前的三个人或是明争暗斗,或是举杯相邀,或是微笑而对,或是恨之入骨,他怎么能忘记这三个熟悉的身影呢?
戴咏华的脸上,不知不觉涌出了一抹难以言说的苦涩的笑意,随即,这丝笑意便凝固定格了,显得那么的呆滞,那么的无神,就像是冬天里冰冻的石块,无声无息,透脱出一股无声的死寂。他的嘴唇不知不觉动了两下,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他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他只是微微颤动着两片泛动着深紫色的嘴唇,嘴唇中间,显露出两排浑黄的牙齿,他,似乎已经好久都没有刷牙了。而他的面容,似乎在很短的时间里一下子消瘦了。
这,就是昔日威风十足、掌权一方的鸡鸣县委书记戴咏华么?
这,就是即将升迁到海中市担任市委组织部部长的戴咏华先生么?
柳斌的脸上涌动着一副紧张,这种紧张,悄无声息,这种紧张,似乎关乎生死。
厉中河和葛斌的并没有察觉到身旁的柳斌究竟溢露出怎样的表情,他们只是把目光凝聚在了戴咏华的脸上。
“你们,来看我?还是来审我?”终于,戴咏华开口了,他说话的声音很是低沉,感觉不出任何的起伏感,听不出任何的抑扬顿挫的演讲的味道,与他平常那种习惯在台上讲话的口吻大相径庭。
厉中河和葛斌并没有回答戴咏华的话,他们二人只是静静地看着戴咏华。
柳斌也没有说什么,他在猜测着厉中河和葛斌二人究竟要说出什么样的话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厉中河和葛斌依然是只字不发,他们二人的目光,依然凝聚在戴咏华的身上。
戴咏华身在囚笼之中已有数日,这数日来,他想了很多,思考了很多,有的问题想通了,有的问题始终想不明白,那就是他怎么会被龙勇连累了呢?即使那桩跨省流窜案是如此的严重,也不至于将他拘禁了啊,这,究竟是谁在幕后操纵?这,究竟是早已策划好的?谁,究竟是谁?如果说这件事是谢天成策划的,那也不可能啊,谢天成只不过是鸡鸣县的县长,他又如何能调动市委领导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