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震这还是头一次见到稳重如山的孔三爷如此性情大变,惊恐之下,立即弯下腰,把脑袋垂下下面,一句话也不敢说。
“每年到我快过生日的时候,老四就会从澳城飞回来,给我带一碗盛记的白粥,亲手熬好给我喝,今年是怎么回事?马上就是八十五寿辰了,老四非但没有回来,反而一个电话都没有打给我,怎么了?澳城的生意做大了,觉得翅膀硬了,就想和孔家这种不干不净的洗清关系,什么都不管了?”
孔三爷气的满脸通红,浑浊的眼睛看向门口,喃喃说道。
“我昨天晚上还梦见老四了,老四在梦里跟我说,他今年可能不能回来给我祝寿,为什么?澳城再大的事情,还有比我这个老头子过寿更重要的吗?今年他要是不来,这个寿宴也别办了,你们都忙你们的去,不用管我这个老头子,让我自生自灭算了!”
一句话,差点把孔震的尿都吓出来了。
三爷昨晚梦见孔江沅了?
他不敢相信地悄悄抬眼皮子往前看了一眼,但是遇到孔三爷愤怒的面孔,顿时又低下头,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被人不知道,他和孔不语还能不清楚昨晚在澳城发生的事情?
孔江沅遇刺,已经变成一具尸体。
虽然说暂时没能成功挑起跃龙商贸跟何家的争端,但只要孔江沅一死,跃龙商贸群龙无首,拿下澳城这块销金窟,不过是时间问题。
但是,孔江沅昨晚才死,三爷怎么就能梦见他了呢?
还说不能回来给他贺寿?
托梦?
过了一辈子刀口舔血生涯的孔震绝不相信这些东西,可能是这两天孔江沅没有像往年一样提前赶回来给三爷贺寿,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三爷不习惯,做梦梦到罢了。
“老三,瞧你吓的,咱们三爷这是想老四啦!老四澳城生意繁忙,暂时耽误了一阵儿,没能抽空回来给三爷贺寿,三爷这是在生他的气,你难道没有看出来吗?”
人精孔不语。
在听出孔三爷化外的含义后,立即站起身走到孔震身边,一边笑着解释,一边伸手将他垂下去的身体扶了起来。
“这老四啊,自从把跃龙会搞成什么跃龙货运商贸公司,简直就是一天比一天忙,忙到连给三爷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你说这图什么嘛,赚的钱也没有比以前多多少,但是却忙的不行,所以我觉得还是咱们现在这种状态比较好,光是这次三爷大寿,提前收到的从全世界送来的礼金,就差不多有几个亿,这些还都是没有资格来参加寿宴的,三爷一场寿宴的礼金,都都能超过他跃龙商贸一年的收入,所以做什么生意嘛,像现在这样逍遥自在多好……”
孔不语正说着,却见孔三爷忽然扭过头,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他,让他顿时感觉如芒刺被,嗓子眼里像是被卡了一根刺般,接下来的话,怎么努力,都说不出口。
“你们到现在都不赞同老四转型的事情。”
孔三爷面无表情地说道。
“跃龙会转型到底碍着你们什么事了?为什么你们一直要抓着这件事,对远在澳城的老四苦苦相逼,他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们两个?”
孔不语的身子也僵住了,他没有想到今天一大早三爷竟然会拿一碗粥来对两个人连续发难。
这是几十年都没有过的。
而且处处针对针对跃龙货运商贸转型的事情来说话。
马上临近三爷寿诞,各方多年没有见面过的孔家元老都会在当天齐聚一堂,这个时候提这件事情,难道说三爷在当天,有重大决策要宣布?
沉思之际,就听孔三爷语气恢复平常,淡淡说道:“你们不要乱猜了,我虽然八十五了,但是并不糊涂,你们一直反对老四搞转型,做正经生意,就是生怕有一天老四那边搞出名堂了,整个孔家都要效仿,老四在家里的地位上升不说,你们几个,除了玩牌喝酒找女人,做生意?我看比要了你们的命都要难!”
对于孔三爷今天的性情大变,孔震还在一脸的迷茫之中,但是孔不语却已经是反应了过来,赔笑着说道:“三爷说的是,我们都是榆木脑袋,哪能跟老四这种在澳城待了半辈子的人比,再说我们年级也都大了,干了一辈子的黑色买卖,天天吃腰子喝豆汁,一下子让我们去学那些人抽雪茄,喝咖啡,不说是做不到,短时间内,肯定很难接受嘛……”
“那就慢慢学着接受!”
孔三爷转过头,看也不看身后的二人说道:“这次寿宴,我准备拿你手底下几个堂口,还有老三手底下的几个塘口做试验,跟老四学习转型,谁转型成功,下一任家主,我就定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