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魏广微与**星怒视,皇后张嫣突然轻声说道:“陛下,臣妾也以为赵尚书话语不错,此时是小公主满月庆生,当随意些为好,不必太过较真。”
朱由校眉头微皱,抬眼看向正不闻不顾啃食猪蹄的刘大驸马,叹气道:“大兄以为二十万人讨贼不妥吗?”
孙承宗、**星、朱国祚、王化贞四人脸色剧变,魏忠贤身边的信王朱由检心下大惊,脱口而出。
“这怎么可能?二十万兵马,建州贼才几人?怎么可能还会失败?”
抬头看了眼又跑了回来的朱由检,刘卫民这才擦了擦手,向朱由校拱手一礼,笑道:“陛下也是参与过与皇爷爷对赌之事,当知晓战场上并非人多势众就可决定最后胜负……”
“刘驸马,今日不同往日,沈辽亦非道路难行之山道!”王化贞蹭得站起。
刘卫民点了点头,又伸手抓起啃的半拉子的猪蹄,低头啃食起来,嘴里含糊不清。
“说的不错,你说吧,都让你说。”
王化贞傻眼了,**星傻眼了,魏忠贤、方从哲却摇头苦笑。
方从哲看了一圈的内阁大臣,发现也就他与魏忠贤、孙承宗亲身参与过那场沙盘对决,看向魏忠贤,又看向朱由校,叹气道:“刘驸马的意思……想来陛下是明了了,战场的胜负并不是人数决定的,也还有诸多因素,后勤、训练、士气、地形、气候、将领等等诸多因素,臣恳请陛下,此事还当谨慎些,事关……”
朱国祚站起身来,抱拳拱手道:“回陛下话,臣以为,二十万兵马,四倍于建州贼,我军占优,我大明朝远胜建州贼富庶,辽东军卒日夜训练,誓要夺回辽东失地,士气正是高涨之时,沈辽气候地形亦远胜萨尔浒狭窄之山道,正适合我军行军作战之地,我军大将无数,敢战、死战之士无数,臣以为,三个月调兵二十万,定可一战功成!”
孙承宗一脸疑惑看向毫不在意,只是低头啃食的刘卫民,虽然没有开口,态度却已经告诉了众人,他不敢轻易怀疑眼前人的判断,犹豫着拱手一礼。
“刘驸马以及刘卫山、刘卫海两位将军与建州贼争锋良久,孙某亦不敢轻而视之。”
“鞑靼一万军为左翼,刘卫山将军为右翼,刘卫海、毛文龙将军居敌后侵扰,我明军二十万为主力,刘驸马以为此战不可行吗?”
心下一叹,推开面前食盘,回头看了眼身后宫女,宫女忙低头送上擦巾,刘卫民一边擦拭着手里油腻,一边看向孙承宗。
“孙大人,你应该参与过刘某与皇爷爷的沙盘争锋,应该很清楚一句话语,未胜先虑败!”
“胜负啥的先不考虑,刘某只问你一句,你能否承担起二十万兵卒……一日丧尽的后果?”
“后果考虑清楚了,再来谈什么胜负啥的,还有,胜负不是你我,或者在坐的所有人,一拍脑袋决定的,也不是你看着能胜利就能胜利的,战争是门学问,要仔仔细细研究,是由各种精准数据支撑起来的。”
“当然了,就算如此,也还不敢保证最后胜利,里面还可能蕴含着无数不确定,或是突发的难以预料之事。”
“记住了,兵者,国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将满是油污的手巾抛在桌案上,看着脸色大变的孙承宗,想了想,又再次开口。
“身为一军统帅,手下军卒看起来就是一个个数字,慈不掌兵,必要的时候随时可以毫不留情抹去,但是!在抹去的同时,心下一定要仔仔细细衡量清楚了,不是说随随便便就可以随随便便一笔抹去,因为一个国家的安稳,正是这些一个个独立数字支撑起来的,没了他们也就没了国家。”
“至于你说的这些,其实是老生常谈,未曾发生萨尔浒之战前,你们也一定是这么说的,这么想的,四倍于建州贼,几路几路的,听起来是不错,淝水之战呢?八十万前秦对战八万东晋,十倍之差,结果又当如何?前秦大败,后秦、后燕取而代之。”
“好好考虑考虑,考虑清楚了,啥时候觉得你可以承担二十万大军惨败的后果,朝廷可以承受住惨败的后果,再决定倾力一击讨贼也不迟。”
甩下面色微白的孙承宗,向同样有些摇晃的大舅哥微微拱手。
“臣没啥态度,也没啥意见,臣只是个武将,陛下决定让臣去辽东杀贼,臣就去辽东杀贼,陛下让俺待在家里,俺就待在家里,大明帝国若比作一个人的话,陛下就是人的脑袋,臣只是陛下手脚,只是陛下手中利刃,利刃没有自己的思想与观点,有的只是陛下的态度、陛下的观点!”
……
看着场面一时冷淡,心下深深叹息一声,挠头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