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阁老,半个时辰前,本宫还言阁老持重呢,怎么阁老也成了这般?”
朱徽妍想要下了战马,净军骑军指挥使孙世义忙翻身下马,又一净军上前,单膝跪地,低头任由小公主踩踏,在孙世义搀扶下,朱徽妍下了马,一干大将也一一翻身下马,孙世义、司马礼一左一右按刀护在她的左右。
“当当……”
一直守着方从哲的健仆、老管家在司马礼阴冷一瞥下,两柄利刃无力跌落于地。
“阁老,你这是作甚啊?驸马相公最是厌恶他人逼迫陛下,还是放了田大人吧。”
小手伸出,方从哲像是失心疯了一般,看着围着的一群披甲大将,看着惊慌失措的群臣,眼中死气弥漫,又突然发觉一切是如此的可笑。
“当!”
“扑通!”
利刃无力跌落于地,一直绷着的精神骤然松弛,早已耗尽了气力的方从哲摔倒在地,捂着脖子的田尔耕忙窜出数步,等他回过神来,一脸狰狞欲要上前,却被朴世昌按刀冷脸挡在身前。
朱徽妍没有理会身后,弯腰欲要将方从哲拉起来,可她也只是刚十岁出头而已。
“唉……”
朱徽妍摇头苦笑道:“方阁老,你这只会把事情弄的更糟,陛下只会更加恼怒,天下百姓又当如何看待我大明朝廷?”
“公……公主,你……你不懂啊……”
方从哲失神看向人群中的朱由校、魏忠贤……
朱徽妍见他如此,摇头苦笑,起身走向自己皇兄,护在朱由校身前的净军让开了道路。
“陛下,朝廷毕竟还是朝廷,皇妹知晓陛下恼怒,知晓陛下因不明缘由的大臣们欺负相公恼怒,但臣妾想来,相公也是不愿陛下太过恼怒的。”
看着眼前已经到了他下巴的皇妹,许久后才微微点头。
“朕乏了……”
“皇妹也回去吧。”
朱徽妍犹豫道:“方阁老并非有意冒犯陛下……”
“带走吧……”
“诺!”
朱由校扶额轻摆手臂,朱徽妍蹲身福礼,嘴里却用将勇之语,怪异,却无人开口阻拦。
朱徽妍将方从哲主仆三人带走,朱由校也在魏忠贤拥簇下离去,一地笏板、鞋子杂乱中,一方枣红木盒是如此的显眼。
“老夫就不信了,以炮轰我大明卫所,他还有理了!”
惠世扬大步走到木盒前,却无一人上前应和,只是看着木盒,脸色却莫名其妙惨白若死,在皇帝冷漠说出那句话语时,一干大臣们眼前就不由自主浮现曾经的过往。
“百万两黄金?”
“这……这不可能!”
杨涟大步上前,一把抢过纸条。
“这……这……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会有百万两黄金?”
叶向高颤颤巍巍拿过纸条,手掌却愈发颤抖,好像一张小小纸条如万斤之重。
纸条被一一传递,气氛却越来越诡异,每一个人仿佛都成了溺水的鱼儿。
“这绝对不可能,小琉球若真有百万两黄金,早已被人发现,怎么可能会无一人知晓,这……这绝无可能!”
惠世扬终于慌了,衣袖下双手不可抑制颤抖,纸条话语不多,但……但他知道调遣福建、广州军卒又意味着什么,江浙将领无一将听令又意味着什么,弹劾……弹劾……
“希望……希望不是真的……”
叶向高一下子苍老了十岁,嘴角殷红更是触目惊心。
“对!”
“一定是假的!”
“此事……此事绝非是真!”
惠世扬咬牙切齿甚是恐怖。
“诸位,此事绝非是真,一定是那该死的逆贼障眼法,是……是刻意打击报复!”
……
“惠大人,是不是障眼法,你说的不算!”
“来人,暂请惠大人,薛大人、丁大人、汪大人……换个地儿。”
“你……阉奴你敢尔!”汪文言失声惊叫。
魏忠贤双眼微眯,下一刻突然向乾清宫正殿方向一拱手。
“陛下旨意,宁德驸马暂未有具体消息传来,百万两黄金暂未可知,一切皆以实物眼见为真!”
“但是,江南传入京城飞鸽,为何一只也未有入巢?”
“如此胆大妄为,竟敢劫掠陛下飞鸽信件?”
“宁德驸马炮轰我大明卫所,撤换数十近百江浙将领,陛下总要给天下一个交待,是宁德驸马真的跋扈妄为,还是江浙军将从上至下,再非我大明军将?”
“总要给天下,给江南一个公平!”
“陛下令,司礼监魏忠贤提点东厂、锦衣卫南北镇抚司,彻查飞鸽遗失,彻查江浙军将!”
魏忠贤看向汪文言,眼中阴冷更胜三分。
“汪大人,驸马爷如今还在海上,还未有奏折上奏,如此焦急要害驸马爷,你……或者你们不会与飞鸽,与那些叛将有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