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商议着如何做完事四散而走,却不知当老管家来到此处时,陈三严、小棒头已经趁夜带着人离开了北京城,等他们一觉醒来,小棒头一行人已经睡在了通州一家四海楼中。
漕帮“忠”字堂堂主周念庵来到“严”字堂时,这才得知陈堂主一夜未归,几人以为陈三严、小豆芽还在驸马府未归,结果一等不来,二等……等来了几名锦衣卫前来查问。
幸好几人有“严”字堂的人作保,这才瞒了过去,几人同时意识到了威胁,商议一番后,决定留下小辣椒在京城,几人前往通州。
陈三严并不知道李三才已经感受到了危险,更不知道自己竟然被人盯上,还是漕帮自己人。
一夜醒来,刘卫民睁眼就看到双眼跟个兔子的小媳妇,正坐在床头看着他。
“一夜未休息?”
刘卫民双手支床坐起,伸手揉了揉小丫头散乱了些的眉头。
“嗯。”
朱徽妍早已习惯了他的小动作,并未有任何闪躲,反而有些迷恋这种酥麻感觉。
“吃了点东西没,要不要相公为妍儿做些粥食?”
“离开皇宫的时喝了点粥食,父皇……父皇不信御医……父皇……”
话语未完泪已落,看着悲戚的小媳妇,又是一阵苦笑,也不怪自己老岳父不信御医。
御医说的是不错,都是医家泰斗,虽不能起死回生,却也是治遍民间百病,关键是皇宫御医不比其他,就算有了治疗法子,可以在普通人身上尽情使用,但绝对不能在皇帝身上胡来,一个弄不好就是全家灭族厄运,所以御医给皇帝、妃子所用医方,往往都是极为保守治疗之法。
保守,还是极为保守治疗之法,可不就是用有功无过的法子吗?如此之法,又怎会对沉疴痼疾有很强的疗效?
朱常洛自幼身体就不是很好,又是个好色的性子,吃了几十年御医之药也没见他强壮了起来,要是还能信任御医那才怪了呢。
小丫头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断断续续说着她在宫中所见所闻,当他听到崔文升提起鸿胪寺有仙丹,听了此丹可治**不止之症,他就知道这就该是“红丸案”了。
正所谓,病急乱投医,谁不到死亡逼近的那一刻,谁也无法感受那种绝望般的恐惧。当方从哲入宫探视朱常洛病情之时,死亡恐惧还是问起了鸿胪寺仙丹之事。
死于仙丹之人太多,方从哲也不敢随意劝说皇帝服用,一再言御医缓慢调理,或是遍寻天下名医救治,可当朱常洛落泪问及自己寿宫准备之事,方从哲心软了,也就这么心一软,断送了一个好色皇帝,也断送了方从哲的政治生涯。
刘卫民心下知道,可却无法劝阻,此时谁去阻拦谁倒霉,心下也只能叹息不止。
哄了许久才将小媳妇哄了熟睡,看着瓷娃娃小脸上还挂着晶莹泪珠,心下又是一阵心疼,可有些事情真不是他可以左右。
躺在她身边许久,脑中纷乱杂陈,最后还是无可奈何。
缓步来到前厅,里面正坐着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李进忠,也就是咱们未来的九千九百九十九岁,还有一人是刘卫民另一官职的直属上司,也曾与之有些因果恩怨的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
两人在前厅已经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奇怪的是两人都是不急不躁神情。
“公主入宫一夜未归,刚刚自宫中回府,慢怠了两位,还请两位多多原谅则个!”
刘卫民一脚踏入厅堂,两人瞬间睁开了眼睛,人也不由站起。
听了他的话语,两人齐齐抱拳,田尔耕笑道:“早闻驸马素爱公主,今日之见令人羡慕之至!”
李进忠也微笑点头,说道:“公主在宫中伺候陛下,老奴也是在旁的,亦是对公主至孝甚感敬佩。”
刘卫民也没走向主座,只是坐在两人对面,示意两人坐下。
“先皇、陛下对刘某若孙若子,陛下病重,刘某也是心焦似焚,可却无可奈何,只能在家中为陛下礼佛祈福,希望陛下早日康复罢了。”
李进忠拱手笑道:“驸马之难咱家也是知之甚祥,只是……驸马同时招来咱家与田大人又是所为何事?不会仅仅是为了陛下病重之事吧?”
刘卫民不由轻轻一笑,说道:“陛下病重,我等身为臣子也只能为陛下祈福而已,终究会如何,诸位心下也是有些计量,两位以为……今后之事又当如何?”
两人一愣,随即神色郑重了起来。
“驸马……以为当如何?”
李进忠试探性问了一句,刘卫民知道眼前之人野心甚大,更担心自己一朝势大压的他难以抬头。
刘卫民轻轻一笑,不理会李进忠,反而看向田尔耕,轻声说道:“先皇十岁登基,外有阁臣张居正主政,内有宦官冯保以为相助,锦衣卫从于两者之间,其后张柱国病逝,外臣虽无张柱国,内臣依然与外臣相善,诚然也是因陛下身体有恙之故,但萨尔浒之事,无论内臣、外臣皆欺瞒于陛下是不争的事实。”
“田大人以为如何?”
刘卫民话语一出,田尔耕更是大汗淋漓,张嘴数次也未能说出半句话语。
刘卫民好像未能看到一般,抬头看着屋顶,一只硕大蜘蛛网住一只拼命挣扎着的飞蛾,深深叹息一声。
“国事唯艰,先帝为了给刘某多留些银钱以养净军、幼军,甚至连宫内毁坏的宫殿都停了下来,先皇寿宫更是有些寒酸,如今陛下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