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又圆又小的舷窗,咪咪真真切切地看到,那个她们一步步踏着登上飞机的舷梯,已被一辆半新不旧的工具车载着一溜烟地驶离了机身。
她忽然忍不住哭出声来,她想,自己再也回不到这块土地上了。
一块花手帕轻轻塞在了手心里,朦胧泪眼中,咪咪惊讶地发现,赛蕾那疲惫的小脸上,竟露出久违的一丝笑意:
“命就命吧!咪咪,好咪咪,反正我们不会再回到这里了。”
“你们,你们简直……我真不知道该怎样骂你们这两个糊涂虫,唉!”
村子里,咪咪家中,阿布双手叉腰,满脸的怒容:
“什么神谕,这种荒诞的鬼话你们居然也信?**是做什么的,你们不会不知道吧,居然、居然……”
他气得几乎说不下去了,这些日子,他一直在议会里,在报馆里,在所有他能说上几句话的地方,一刻不停地奔波着,呼吁着。
咪咪爸爸低着头,一声不吭地闷坐着;咪咪妈妈急忙搬过一张小凳,用衣袖不停拭着凳上的积尘:
“阿布爸爸,您坐,坐。您是外族人,这样说几句天神大概没什么,可您知道,您知道,我们别说骂,就算忍不住动动埋怨老天爷的念头,也是罪过,也是罪过啊。”
阿布没有坐,他忽然觉得,周围似乎少了点什么:
“萨那兄弟呢?”
几十年了,不论他说什么,萨那总会跳起来,脸红脖子粗地和他大声争论好一阵子。
“爸爸病了,”咪咪爸爸依旧低着头,哑声说道:“从那天晚上起就病了,一直没有起来。”
阿布陡然一惊:
“病了,我就去看看……请大夫看过么?”
“您知道,我们伊博的老人是只找巫师看病的,”阿布爸爸抬起头,脸上仿佛罩了一层严霜:
“可爸爸连这也不肯,他说,这个村子里,已经没有什么巫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