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回乡把秘书气的够呛,谢明弦自然也不会满心欢喜,听了秘书提到把那位讨厌的同学也如此炮制一番,谢明弦从大笑变成了狂笑。
两人满脑子报仇的画面,笑的前仰后合。警卫员听着这大笑,忍不住从门外探头进来,疑惑的看看谢明弦他们发神经。可看不出什么端倪,只能又重新恢复了警卫的状态。
通过充分意淫大大发泄了心中的怒气之后,谢明弦和秘书好不容易恢复了平静,因为笑的太厉害,谢明弦好一阵咳嗽。秘书脸上上来给谢明弦的背上用力捶了几下,谢明弦才气喘吁吁的说道:“我们人民党的敌人不是劳动人民。我这次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其实每个人都只是想活的更富裕,更幸福。这么想有什么错呢?”
“那也不能欺负人啊。”秘书尽管疏散了不少怨气,还是不能接受谢明弦的宽容。
“不杀穷汉不富。如果欺负人就能让自己富裕起来,那我可以说,对绝大多数人只有做到做不到,却没有想做不想做的问题。”谢明弦的神色恢复了平静,阐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脸上甚至没有丝毫表情。
人民党素来把人民看得极重,秘书万万没想到谢明弦居然把人民看得如此“可怕”。然而谢明弦却毫不在乎这种政治上“不够正确”的发言,他坦然说道:“我们一直说中国人民是伟大的人民,因为中国人民是最富于斗争精神的。几千年的文明史,就是一部血泪积成的斗争史。中国人民很清楚,现在欺负了别人,别人有机会就一定要报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从早到晚。大家不愿意把事情做绝,希望能够减少一切不必要的麻烦,从而把精力放到与自然环境作斗争上,把精力放到搞生产上,这就是中国人民为什么这么伟大。”
秘书不吭声了,方才一通发泄之后,心中的怨气大大降低,加上谢明弦所说的的确是有道理的,除非把村里面的人往死里整,否则部队在村里的时候还好说,部队撤走之后局面不仅不会焕然一新,只会变得更糟糕而已。
谢明弦继续说道:“所以当下我们要做的就是团结劳动群众,发展生产力,至少让矛盾冲突摆脱为了活下去而奋斗的那种低级层次。收入高了,群众自然会跟着咱们走,咱们剥夺了宗族一切司法行政权之后,他们顶多不就是跟现在一样堵着门吆喝两句么?几句话就把他们给打发了。”
“那至少会消停一些吧。”秘书答道。
谢明弦微微摇头,“不,在咱们的主导的新制度,咱们主导的新生产方式下生产出的产品大大丰富,新的矛盾就会随之出现,只怕比现在更激烈的多。但是,那时候主导权就咱们手中了。甚至不用到那个时候,只是在这个过程当中,旧有的东西统统得进垃圾堆。咱们把这些玩意彻底根除,不比简单的耍耍威风来的更开心么?”
秘书很想点头称是,不过他怎么都点不下这个头。铲除旧制度,那面对的是虚无缥缈的思想。真的铲除了又能如何?只不过是让以前干过坏事的人生活的更好。而迅猛有力的打击对面的敌人,却能够在胜利后得到实实在在的巨大快感。两者相比……,明显后者更有吸引力的多。秘书问道:“那咱们能不能打击了坏份子之后,再铲除旧制度呢?”
谢明弦还是摇摇头,“革命革的是天命,要消灭的是原来的那套社会制度。如果只是原先人家欺负咱们,现在成了咱们欺负别人,那是换庄,那不叫革命。现在中央三令五申,说的就是这件事。如果咱们先欺负了别人之后,再树立新制度,群众会怎么想?群众会认为咱们只是要把咱们现有的利益给制度化。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我那几个表哥表弟为什么一开始抬棺材都不敢?不就是害怕咱们对群众动粗之后,咱们拍屁股走了,他们留在村里面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后来他们为什么加入了我们的行列,不就是因为他们觉得咱们的法子可行,所以他们才要帮着咱们从大门出去么。”
一提起谢明弦那几个表哥表弟的表现,秘书心里面只能轻蔑的给他们定性为“投机份子”。但是不能不说,没有那几个投机份子的帮忙,这大门可也不好出呢。但是即便心中还是极为不爽,秘书却被谢明弦给说服了。他问道:“谢书记,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我准备到地方上去。听听同志们的要求,看看具体的执行中遇到的问题,好制定一下整个省里面的工作安排。我这次下去都被弄成这样,同志们的工作只怕更困难。”停顿了一下,谢明弦继续说道:“我这也得向同志们学习,和同志们交流。真的是得先当学生,再当先生。”
秘书对谢明弦最后这句奇怪的感叹很是不解,不过这也是人民党政治教育里面常用的话之一,所以他也没有再细问。谢明弦有了自己的打算,秘书的工作就是给谢明弦的工作进行安排,后面的事情多着呢。
这事情发生在湖北,路辉天下令调动了一个连的部队,这可不是小事。尽管路辉天肯定要承担一切责任,不过万一出了事情也不可能单纯惩罚了路辉天就能了事的。整件事的报告很快就汇总上来,甚至惊动了军委主席陈克。陈克看完了汇报之后不管心里面怎么想,他却对此不予置评。
苏俄的代表此时正在武汉,即便人民党战略上没有把苏俄当成多大件事情,不过陈克要求调集铁道兵强化对东北的运输线路建设,同时也强化了京张铁路“延伸”到绥远的命令,已经证明了人民党新的军事行动已经开始。沉寂了一年多的国内战争重新燃起了烽火。而这哥新的方向,也不能不让高层感到一种猜测。陈克到底准备如何对待新生的苏俄政权。
苏联代表是一位名叫别尔科夫的二十六岁的年轻同志,二十六岁就承担起重任,这在人民党里面并不稀奇,甚至是一种常态。人民党最初的党员们,以周年计算党龄的话还不够十三年。十三年前,别尔科夫同志已经上了初中。按照他俄国莫斯科上等中产阶级的出身,那时候他只怕已经能够用小提琴拉几首曲子了。
哪怕是陈克根本没空,他也必须抽空来见见这位正式的使者,国内懂俄语的不多,一位操着东北腔的同志做了翻译。简单的握手,落座,陈克开门见山的问道:“别尔科夫同志,布尔什维克中央委托您来,有什么使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