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歌站在包子铺前看着街上人来人往,有些怔愣。
手中还残留着湿津津的汗意,但一直与她同行的蔻蔻,却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
不多时,墨星染跟竹子俩人赶到了无歌身边。
“公子,我想吃包子。”竹子望着那刚出炉的一个个胖乎乎的包子,口涎都快滴答到地上了。
墨星染置若罔闻,伸出修长的五指在无歌面前晃了晃,见她猛的回过神来,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蔻蔻她,消失了。”
好端端一个大活人,光天化日之下,消失了...
墨星染沉吟不语,因为他想到了一个可能,‘烟师’...
自从进了冕月国以来,他才得知,并不是这阵中的所有人都能驱烟,有此能者,只是少部分的皇亲贵胄。
换句话说,正是因为这些人能驱烟,他们才成了‘人上人’。
除此之外吗,这里的一切如同外界大陆一样,是个真实且富饶的国度。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蔻蔻她...就不是人。”墨星染沉声低语。
打景渊将蔻蔻送到无歌身边,他就观察着这个瘦弱女子的一举一动,他发现,蔻蔻的身体不是一般的羸弱,而医术超群的他却看不出一点端倪。
似乎她生来就如此病娇。
“你开什么玩笑,蔻蔻朝夕与我相处,她不是人?我看你才不是人!”无歌闻言狠狠白了墨星染一眼。
这几日以来,蔻蔻对她的照顾可谓是无微不至,她已然将蔻蔻当成了自己的妹妹。
“我去寻她。”话音未落,无歌瞬间没进了街上的人群里。
“你等等,我与你一同。”墨星染追赶上去,背身喊道:“竹子,你在这等二哥他们,若是午时我们未归,你带他们先行出城。”
竹子挠挠小脑袋,点了点头:“可是,可是我不认识路啊!”
再看过去,街上拥挤的人潮里已然找不到二人的身影了。
小脸上换上了激动的神情,扭头对着包子铺的老板大声嚷道:“老板,我要十个肉包子,先赊账。”
晨间,冕月宫内,楼宇上的琉璃瓦映着朝霞,与坊间的烟火气不同,偌大的宫闱上空连只飞鸟也无,宫道上唯有穿着冷冷盔甲的士兵,列着整齐的队伍穿梭逡巡。
玄机殿内,银色的琉璃塌上,姬晟银发披散,胸襟大开,斜手撑着脑袋,微眯着眼。
塌下跪着一人,他细声细语的说道:“国师,他们快出城了。”
姬晟闻言缓缓睁开了眼,沉吟了一声,挥了挥衣袖,摒退了那人。
随着宫殿的门扉关闭,他站起身来缓步走到铜镜前,对着镜子抚了抚自己的面皮。
哼,这幅脸孔,他看了多少年,却还是看不厌。
他脸上的神情突然变得扭曲,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变得邪佞如鬼魅。
广袖一挥,‘砰朗’一声巨响,铜镜砸到了地上,镜面被砸出了一个大坑。
门外守着的两个侍女置若罔闻,仿佛见怪不怪般,始终低垂着头,安静的伫立着。
殿内姬晟发狂般的大笑起来,桀桀的笑声由浓转淡,最后变成了无声的啜泣。
此刻,他神情悲怆又暗含着兴奋,声音沙哑如蚕吃桑叶:“天命难违吗?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还能耐我何!”
他抬手直指着房梁,半晌,脸上的神情又变得淡漠疏离,嘴角噙着笑。
打了个响指,不多时,一股浓烟滚滚从门缝里涌了进来,整个空旷的玄机殿都被这浓烟包裹住了,烟雾弥漫,事物都变得不清晰起来。
一个空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如何?”这个声音仿佛从遥远的远古而来,粗沉空灵。
姬晟笑了笑:“我验过了,她的血确实是‘阴阳血’。”
那股浓烟刹时间在殿内四窜,裹挟着阵阵疾风,将殿内的灯架桌椅掀的七零八落。
“别高兴得太早,要知道,如果事情成不了,到时你我都得死。”姬晟敛去了笑意,眸子中的神情格外凝重。
闻言,那股浓烟停滞了下来:“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放任她离开?”浓烟赫然在半空中聚成了一只空洞可怖的巨眼,宛如一个巨大的黑窟窿,深深凝视着姬晟。
“她若不走,那些想置我于死地的人就不会露出马脚,不揪出这些人,我如何能安心行‘祈雨大典’?而你,又还能等多久呢?吞天...”姬晟一字一句的说道,眯着眸子与半空中那只巨眼对视。
那只巨眼中闪过一丝惶,瞬息间,浓烟滚滚涌动,又幻化成了一张猩红的饕餮巨口,那张血盆大口开合:“若得不到‘阴阳血’,过不了多久我就将再度沉睡。”
空气静止了片刻,见姬晟不做反应,沉闷的声音夹杂怒意:“哼,你以为你一个魔物凭什么能成为这上古‘魂祭大阵’中的‘神’,若没了我,你们‘烟族’在这世间哪有寸土可以立足。”语气中泠冽的威胁,让玄机殿内的气温骤降了几分。
银发男子微不可查的挑了挑眉:“姬晟一定尽快。”低垂了头,言语中不无诚服之意。
似乎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几息间,那股浓烟四散开来,玄机殿慢慢恢复了往常的宁静。
就见姬晟扬起了头,眸子里充满了血丝,他低语道:“哼,连他养的牲畜都如此张狂。”
他满不在意的拂了拂袖袍,推开玄机殿的门扉,大步朝外走去。
无歌和墨星染两人在晨间赶集的人群中穿梭,拐过了几条人声鼎沸的街道,走着走着,眼前出现了一条幽暗狭窄的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