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有一天,她派人召我传授画艺。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这是我第一次能和她单独相处。我随着宫人指引来到了她的寝宫。
“听闻先生擅画美人,今日可否当场画一幅,也好供本宫临摹。”她一见我便笑语盈盈道。
“那便请娘娘出个题目,臣也好有个头绪。”
“本宫近日正在读曹子建的洛神赋,先生便以此为题可好。”
洛神赋…,我心中一阵触动,当年曹植行至洛水遇见洛神,感怀至深,乃作洛神赋。前人多有以此为画,但我却未曾画过。
“既是娘娘乐意,臣便献丑了。”我思索片刻道。
她吩咐下人取来纸笔,拿起砚台道“本宫来为先生研墨。”
我一阵失神恍惚,随口道“昔日李太白曾令贵妃捧砚,不想臣今日竟也有如此殊遇。”
她笑靥如花,“先生才情自可堪比太白,可本宫怎敢与杨贵妃相比。”
我忽然想起杨贵妃的结局,顿觉有些失言,一时心慌意乱。
“先生莫要心急,作画应心平气和,心灵与意境合二为一方可。”
“娘娘对画理倒有独到见解。”她一个女子有如此见识着实令我佩服。
“不过懂些皮毛而已,我生长于书香门第,五岁学诗七岁学画。不过自进宫一来很少提笔了。”她目光暗淡了些许。
我心知深宫如同牢笼,锦衣玉食看似显贵,可却得不到真正的快乐,不免有些怜惜。但不便明言,“娘娘若是乐意,臣今后只为娘娘一人作画。”我望着她道。
她眼中掠过一丝温情,转瞬恢复如常。
“先生画好了吗”
我看了看眼前的话,已经完成一多半了,以世人眼光看来的确是上乘之作,可在我看来总感觉少了些什么,没有灵韵。
我继续画完,鬼使神差的在末尾题了一句。
“余情悦其淑美兮,心振荡而不怡”
她拿过画仔细端详,赞叹道“用笔细腻,线条流畅,先生画作比起前人也毫不逊色。”
她看到末尾的画,表情变得复杂。
“先生今天累了,你们送他回去休息吧”
自那以后,我便经常出入妍妃寝宫,妍妃出游也将我带在身边。圣上那段时间恰好忙于政务,无暇顾及。而我又是以教妍妃作画为名,故此宫人也不敢妄加猜测。
我们虽几乎朝夕相处,但始终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我们都知道,她是后宫娘娘,而我是一介画师,就算不在乎身份的差异,但礼法,宫规哪一个都能让我们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但我能每天在她身旁看见她就已经很满足了,并无其他非分之想。
因为妍妃生辰将至,圣上经常来看她,所以我们那段时间便很少见面了。我决定尽毕生之力画一幅她的画像,当做她的生辰礼物。
我画了几幅都不太满意,于是将自己关在房中三天三夜不吃不睡,耗尽心血,终于完成了一副最满意的作品。
我激动的想要拿给他看,但她不知为何总是避而不见,我虽然失落,但并未多想。
于是我将对她的思念都寄托在了那副画上,每日注视着那幅画,呼喊着她的名字,就如同她在我面前一样。
直到有一天,一件令我意想不到,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
她,应该说是那幅画上面的她,竟真的出现在我的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