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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瞅着高地东坡被日军的炮火打成了火山一般,而自家的火炮却不知为何被杨格布置在那个憋屈的鸟地方,进,进不得,打,打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高地上的弟兄们挨揍。心里记挂着还在高地上的杨格,昨儿析木城的消息是彻底打消了冯某人对年轻人的一点点“怀疑”,手下大将要是折了,自己如何向军门大人交代,如何带着弟兄们去南路作战?
草河堡东墙上观战的冯义和急了,真急了!互搓着双手来回踱步,时不时向东看一眼高地上的硝烟火光,偶尔回头看看那如一尊菩萨一般安坐在马扎上,眼观鼻、鼻观心、心观个鸟的“统领诸营”大人寿山。你是八旗军,你不急,我是淮军,杨格是我手下战将,我急,不行,得去看看。
举步行向阶梯,身后传来寿山的声音:“冯大人哪里去?”
冯义和像被人扯住了一般,猛然站住,转身,讪讪道:“去,去炮队看看,咋回事儿?刚才还在打炮,这会儿就歇了呢?”
寿山抬手,伸出食指,指了指天上。
冯义和当然知道那是啥意思!上司有令,二位分统不得插手草河堡战事指挥,一切听凭杨格定断。
“别急,廉让兄。”寿山知道自己三兄弟顶头“贰臣”之名在聂士成面前不受待见,在冯义和面前的自己恐怕也是被人看低了一头,若非是汉军旗人的身份,这个“统领诸营”的位置还是人家冯义和的!不过,该说的话还是要说,国战当头,管那贰臣还是忠臣,只要能杀鬼子或者做对杀鬼子有利的事情,那就是正经八百的皇汉之后,正经八百的中国人。
“鬼子炮击为何?乃是掩护其步队整队推进,杀伤我高地之将士,若我炮队发炮阻止鬼子步队,那鬼子炮击就会继续,杨致之等人在高地上还不知要捱多久?冯大人,莫急,莫急,战场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他杨格运筹帷幄又亲临火线,表明一切皆在其算计之中。当真在高地上是死路一条,想他也不会傻到去送死吧?放心吧,此子人情世故不咋的,打战可是算计精到,决计不会吃亏,更不会以身犯险。”
“那”冯义和脸上有些发烧,看,人家镇边军分统都比自己了解杨格,到底杨某人是谁的部下啊?是啊,别插手,千万别插手,如今的战事,咱老冯是越来越看不懂喽!
“上茶,上参茶!”寿山待戈什哈离去准备茶水了,对冯义和笑道:“冯大人,我们二人同病相怜,不如就抛开战事,耳听炮声隆隆,喝点参茶聊以解闷吧!”
冯义和一想,也只能如此了,不过,寿山交好之意可是明显得很呐!也罢,且不论军门怎么看待袁家三兄弟,杨格跟延山是八拜之交,又同在高地东西坡迎敌,足可谓生死兄弟了。若要杨格听话卖力,自己也有必要给寿山一点面子嘛!
两位分统大人的参茶还未入口,日军炮兵估计累得趴下了,最后一发炮弹的爆炸声在山谷间回荡了许久才渐渐散去,高地东侧,鬼子的排枪声响起,接着”板载“声压倒了枪声,整个儿就是一副鬼哭狼嚎、蜂拥而上的架势。
想一想也是,这么猛烈的炮击下来,高地东坡还能有几个活人?
奇怪的是,延山营没有动静!
两人手里端着热茶,眼睛紧盯着西坡的延山营400多号官兵,心里俱都想着一码子事儿——莫非,延山胆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