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从去年开始,俄罗斯人便通过阿尔汉格尔斯克商站的渠道,向东岸人订购了大批的军资和器械,以应对国内越来越严重的局面。当然他们也不会忘了正在第聂伯河沿岸与波兰军队对峙的大批人马,这些人整日里与波兰进行小规模的战斗,这消耗也不在少数,这次也得一并发一部分补给下去,不然恐怕士兵们的战斗力会受到很大影响。
沙皇为了获得这些价廉物美的军资真是费了老大劲了,尤其是那些相对昂贵的火炮,转眼便把俄罗斯人辛辛苦苦卖粮食、桅杆、亚麻、焦油、木材、毛皮、鲸油等商品获取的利润又扫掉了很大一部分。当然了,这些武器的到来也使得沙皇能够继续在战场上展现自己的雄兴壮志,比如目前从波兰人手里抢来的半个乌克兰,比如征讨草原上不服从统治的阿斯特拉罕人、诺盖人等等。
俄罗斯帝国的内情,即便东岸人对细节掌握的程度较为有限,但大体上的情况还是多少知道一些的。要知道,俄罗斯境内如今活跃着的东岸商人可不在少数,阿尔汉格尔斯克枪械修理厂、小星星造船厂、图拉兵工厂内也存在着大量的东岸技师,甚至就连沙皇太子的数学老师都是华夏东岸共和国国家情报总局的官员,他们要想掌握一些俄罗斯的内情,还是不难的。更何况,活跃在俄国境内诸多外国人——尤其是荷兰人——也是不介意与东岸方面分享各自打探到的消息与情报的,因此俄罗斯对东岸,真的没有太多的秘密。
因此,在得悉最近几年俄国境内很是不太平,逃亡农奴、强盗马匪、不服从沙皇统治的哥萨克渐渐已成为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并将沙皇的地方武装搞得灰头土脸之后,东岸人很敏感地意识到,在俄罗斯这么一个几乎可以称之为东方式的大帝国境内,也许在酝酿着一场风险不小的暴乱——这在1665、1666两年尤为明显,起义的部队打破了不少县份和贵族的领地,声势明显壮大了起来,这从俄罗斯开始大规模从东岸订购武器装备就看得出来,沙皇有些不安了,形势真的已经有些微妙了。
俄罗斯国内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最善于趁火打劫、隔岸观火的东岸人,又怎么可能不来趟这潭浑水,以攫取更多的利益呢?负责对俄贸易及外交的阿尔汉格尔斯克商站站长施耐德这次同样也发挥了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将今后继续向俄罗斯出口大量廉价武器、对图拉兵工厂进行技改等事情与一些事关东岸国家利益的东西联系在了一起,比如关于远东黑水地区的重新议界的问题,比如第聂伯河、顿河贸易的问题。
我们先说前者。其实有关远东黑水地区边界划分的问题,之前俄罗斯与东岸之间已经商讨过很多次了,最近的一次,当时托木斯克军政长官巴依科夫授权属下官员与东岸以阿尔巴津(雅克萨)为界进行了划分,但较为模糊,漏洞甚大,双方都不是很满意。
这次趁着俄国局势沸腾的难得机会,施耐德站长提出了重新议界的要求。这次,他提出东、俄两国应当以勒拿河为国界,即勒拿河以西属于俄罗斯帝国,以东属于华夏东岸共和国,等于一下子是将东岸人在东北亚的领地扩充了好多倍,这理所当然地遭到了俄罗斯人的拒绝,他们认为目前两国已划分的边界是合适的,不宜再进行更改。而且,俄罗斯人还补充说,这条边界的北缘之前规定得模糊不清,这次应当明确,可以以东岸人称呼的“兴安岭”为界,即兴安岭以南归东岸,以北归俄罗斯。
施耐德对俄罗斯人的提议极是无语,最后甚至以不对图拉兵工厂的技改进行援助进行威胁,但俄罗斯人根本不吃这套,他们表示宁可荒废了图拉兵工厂,也不能在土地问题上让步,导致双方之间的谈判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不过,在土地划界问题上遇到了麻烦,施耐德在与俄罗斯人商业谈判中,却取得了极大的进展。俄罗斯人不但允诺全面开放顿河流域的贸易,甚至于,他们还表示,可能会在伏尔加河与顿河之间修建一条长度超过60俄里的马拉货车轨道(这在历史上知道18世纪后期才开始修建),以沟通其境内两大河之间的物资转运,加大顿河的商品流通量,这令东岸人十分满意。
至于至关重要的第聂伯河贸易,他们表示同样乐见其成,即他们乐于配合东岸人或克里米亚人在这条大河流域的所有商业活动,只要东岸人想办法搞定第聂伯河右岸的波兰人即可,毕竟现在这是一条国际河流了嘛,是波兰王国与俄罗斯帝国之间的国境线。
在领土问题上碰了壁的施耐德最后意外地在商业问题上获得了巨大的利益,这令他有些欣喜,相信当消息传到阿姆斯特丹后,李晴特使同样也会很欣喜吧。毕竟多年绸缪的计划取得了重大进展,任谁都会非常高兴的,因为这毫无疑问将加强东岸人在黑海流域的话语权和影响力,对于国家战略方面是大有裨益的——当然俄罗斯人之所以愿意在这上头做出让步,自然也与他们有求于东岸有关(武器方面),不然的话,就凭他们那尿性,事情还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呢!对于这一点,无论是施耐德还是李晴,都是心知肚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