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依言而行,很快便前进到了大门、窗户等处,打算依托墙壁与敌进行对射。江宁阻止了他们鲁莽的行为,而是拿出刺刀在木头墙壁上撬下一小块,让士兵们从这里进行射击。恰巧这会敌人的指挥官似乎也带着援兵赶了上来,双方之间的火枪对射一下子进入到了高潮,院子内弹丸横飞,枪口喷射出火焰在夜间一眼便可看出,这无疑给双方官兵指明了射击的方向——由于东岸人有墙壁的护佑,个人组成的射击小组总能将弹丸射到敌人身旁,这使得他们的伤亡开始急剧增加,与之相对应的是,因为是从墙壁上挖的洞朝外射击的,敌人很难打到东岸枪手,因此这会江宁、陆小峰等人竟然只有一人受了伤,也是奇迹。
激烈的火枪对射进行了半个多小时后,敌人的指挥官改变了战术,他将少数人置于正面,吸引东岸士兵的火力,然后将其余人绕到储物间后方,爬上屋顶后开始进行破坏,打算从上往下射击打击东岸人。只不过他们搞出的动静实在太大,在被一阵排枪齐射后,屋顶上惨叫连连,进而摔下了三具尸体;剩下的敌人在匆忙往下扔了一些烧着的火把后,便连滚带爬地下去了,从屋顶侧击的战术就此失败。
之后的战斗就稍稍有些平淡了,在断断续续的对射中,东岸人似乎射中了敌人的指挥官,但应该没能造成致命伤害,敌人在大呼小叫一通后,慢慢撤出了战场,然后再也没有任何声息。江宁少尉不为所动,坚持等到天明后才带人走出了储物间,院子里一片狼藉,横七竖八地倒着五六具尸体,如果再算上昨夜从房顶上摔下来的三具尸体的话,这次袭击一共击毙了敌军九名——江少尉从这些人的面孔上可以看出,多数是混血的马梅卢科人,少数是印第安人,但没有一个白人。
昨晚激战时在屋里战战兢兢躲了一夜的移民们抖抖索索地走了出来,陆小峰走上前,对他们一一点名,发现除有一家男主人起夜上厕所不幸被敌人杀害外,其他人都幸运地活了下来,大概是敌人没空理他们吧。
庄园的前主人、葡萄牙人罗德里戈脸色苍白地盯着地上的尸体,其中几人他以前还是见过的,没想到这会竟然死在了这里。这下可糟糕了,东岸人一定会认为自己与他们勾结在一起的,上帝,这不是事实!
“把他们一家抓起来!”江宁一挥手,如狼似虎的士兵便上前将一家五口绑了起来,罗德里戈等人慑于火枪的威势没敢反抗,但一直在激动地辩解着什么。可这会谁会理他们,东岸人只想将其绑走关起来,至于他们是否有罪那得由宪兵队来审问,不关他们什么事。
被抓起来的罗德里戈一家,自然要被送往离此最近的定居点承平乡(位于后世莫日-达斯克鲁斯小城附近,两个月前新设立)了,只有那里才有宪兵队的办公室和审讯室。江宁不知道等待罗德里戈一家的将是什么结局,或许他们没参与勾结圣保罗旗队队员的事情,或许参与了,这恐怕很难弄得清楚。他们家最终的结局,大概还是被宁杀错勿放过的宪兵队流放到海外殖民地,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令大家都感到安心。
在派人搜索了一会附近后——又发现了两具尸体,应该是受伤逃离过程中死亡的——江宁带着人又返回了庄园。昨晚东岸人两死一伤,死的是在外值夜的两名哨兵,伤者则是在昨夜火枪对射中腹部受伤,此时这人已经明显不行了,虽然伤口已被仔细清洗过,但知道自己治愈无望的伤者喊来了同乡,将简短的遗言告诉了他,然后请求站在房间内的陆小峰给自己一枪,以便结束他持续不断的痛苦。
陆小峰年纪太轻,似乎无法承受这样的事情,因此嗫嚅地拒绝了,然后红着眼睛的他又拿着酒精上来给伤兵擦拭伤口,冀希望于他能好起来。伤兵吃力地拦住了他的手,然后将乞求的目光转向了刚刚回来的江宁少尉。
已经经历过多次这个场面的江少尉叹了口气,只见他上前轻轻拥抱了一下伤兵,然后用双手握住他的手,沙哑着声音说道:“朱利安,你的家人会有政府妥善照顾的,你的儿子将会被安排进乡政府工作,我们会告诉他你是在为国征战的过程中牺牲的,并且战斗到了最后一刻,你英勇地杀死了多名敌人,然后与敌人同归于尽……”
朱利安闻言顿时放心了,他将手轻轻抽回,摸索着将军帽扶正,最后用包含悲伤与留恋的眼神看向江宁少尉。江少尉见状摆了摆手,将其他人都驱赶出了房间,然后将自己腰间的1633型燧发手枪装好弹药,抵在朱利安的胸口,轻轻一扣扳机,结束他三十四岁的生命。
“大东岸万岁!所有圣保罗人都该去死。”提着手枪的他轻轻呢喃道。
4月18日,结束在附近调查的陆小峰、江宁等人返回了正在草创中的承平乡,在这里他见到第二混成营萧曦少校的副官。二人一致建议从国内腹地挑选具有军事经验的老兵,与新来的这些淮安府移民们混居,同时对这些“像雏鸟一样柔弱的市民”进行强化军事训练,并强调这项工作必须立时进行,不能拖延。此外,二人一致询问起了本年度秋冬季大扫荡何时展开,并表示乡间局势比较混乱,必须尽快以雷霆手段展开治安强化作战,否则下一步的移民实边工作根本无法持续展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