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诚志道:“微臣柳诚志,现在奋威将军麾下担任骑都尉。”轩辕翊国道:“你不辞劳苦,星夜兼程,赶来京师搬请救兵,不愧是独孤将军的爱将!”柳诚志叩首道:“臣食朝廷俸禄,官爵皆为陛下所赐,是国家之臣,陛下之臣,绝非某位将军的私人!臣心中只知陛下,不知有他人!”轩辕翊国缓缓点头,沉默有顷,方才道:“独孤景略是何等样人?”
柳诚志暗中偷窥一眼,见他脸上不露喜怒之色,不禁心下迟疑。权衡再三,将心一横,道:“奋威将军是守义之臣!”轩辕翊国不动声色。道:“何为‘义’?”柳诚志道:“社稷为重,百姓次之,君为轻!是为大义!”轩辕翊国冷冰冰道:“你言下之意是不是说,独孤景略只忠于江山社稷、百姓福祉,并非忠于朕本人?一旦朕措施失当,失去民心,他将舍朕而去,或起兵造反,或另立新君?”说到最后,语气已颇为严厉。
柳诚志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默不作声,连连叩头。轩辕翊国哈哈大笑,半晌方才停下。从内监手中接过一碗银耳莲子汤,用银匙轻轻搅拌,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缓缓道:“你又是何等样人?”目光如两道闪电,直视柳诚志双眼,道:“你站起回话!”柳诚志道:“谢陛下!”又叩了一个响头,方才站起,道:“臣是求利之臣!”
轩辕翊国冷笑道:“求利必然忘义,此等势利小人,岂能忠于朕躬?”柳诚志并不惊慌,侃侃而言:“人生所图者,不过名利而已!臣出身卑贱,军前效命,奋勇杀敌,所谋者不过衣食!从军半年,陛下屡次加恩,不次超迁已至骑都尉。知遇之恩,养命之德,臣不曾有一日忘怀!陛下贵为九五之尊,抚有华夏,天下财富尽归一人,岂能吝于赏赐?臣追随陛下,日后少不了加官进爵。光宗耀祖,封妻萌子,自也不在话下。如此大恩,臣敢不以死报之?有犯陛下天威者,臣必诛之后快!”
一番话颇为婉转,含义却极为明了。求利者,高官厚禄足以使之满足,决不会再有异心。守义者,重义轻利,难以用财富拉拢,所以极难驾驭。轩辕翊国闻言暗暗点头,起身踱步,过了一会儿,道:“你是聪明人,日后该如何做,想是心中有数,不必朕再多说!这就下去吧!”
柳诚志行礼后出了寝宫,返回驿馆。按理说连续奔波,一日目不交睫,早该感到疲累。谁知躺下后,辗转反侧,竟是难以入眠。伸手一摸,见怀中还有二十多两碎银,便起身出了馆舍。找到一家门庭破旧的妓院,吩咐老鸨找一名半老徐娘陪睡。此时他衣衫上尽是血迹,浑身散发出刺鼻的汗臭味,尽管仪态邋遢,但神情异常亢奋。双目精光闪闪,犹如一只正在觅食的野兽。老鸨见他身穿甲胄,知是现役军官,不敢怠慢,很快唤出一名风韵犹存的中年妓女。交待了几句场面话,便退出房间,顺手关上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