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来看吧小说>武侠修真>簪花红袍传> 第二十五回 睚眦血印 (修改)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第二十五回 睚眦血印 (修改)(2 / 2)

小云大感尴尬,想不到自己极平常的一句话,竟能引起她这么大的反应,早知就不应说出口!摇了摇头,女儿家真是令人难以理解!转念想起,彭秀婕穿戴的不男不女,以及她迥异于寻常女子的容貌和言谈举止,不禁心里一动,缓缓的道:“牡丹海棠,固然有国色天香之容,临风婆娑之姿;但寒梅秀竹,自也有迎霜斗雪之傲,峥嵘挺拔之态。此二者,难分轩轾,可见美丑原无一定之规。世人多以繁华昌盛,雍容华贵为美,以凋零枯寂,残缺困苦为丑,实不知后者其实也是一种人生难以企及的至善至美之境!常人因道心蒙昧,往往无法体会其中的奥妙!”看了彭秀婕一眼,又道:“姑娘大可不必为自己的形貌异于常人,因世人常常有所非议,便生出自惭、自卑之心。须知,每一个人都是天地精华的承载者,都是独一无二的!只要我们保持自己独有的个性,并勇于将之展现在世人眼前,那么媸者自妍,美者愈美。反之,如果为人沉溺物欲,行事不择手段,那么就算有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容,也会令人望之生厌!”说完,想起芸芸众生,沉迷欲海不能自拔,以致痛苦异常,他投向彭秀婕的目光中,不觉带有了几分怜悯之色!

彭秀婕因形貌异于常人,常常成为一众同门的取笑对象。她的嘴较大,有人就给她取了个外号叫“大嘴婆”。更有甚者,因为她太瘦,又加上她在兄弟姐妹中排行五十七,处在“六十元辰”的“庚申”位上,所以又有人称她“皮猴”或是“瘦猴”。(注:“申”者,猴也,排在十二地支第九位。“六十元辰”就是六十花甲。“庚申”为金猴,排在六十花甲的第五十七位。二十世纪,只有1920和1980年是庚申年。)

如果是一个心胸豁达的人遇到此类事情,估计最多也就一笑了之。但彭秀婕生性刚傲,自尊心极强,身为一个女子被人如此呼来喊去,她心里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先后和众同门吵了不下十几次,依然无法改变此等状况。她倍感挫折,心里自伤自怜,如果不是她的义父一向疼爱她,以她的性情不知已自杀了几回。从少女时期开始,她把所有的精力,全部投入练功。心无旁骛,功力突飞猛进。待年龄渐长,她一反常态,时常以男子的面目出现在世人眼前。性情变得桀骜不逊,行事勇猛激烈,手段更是凶狠毒辣,令众同门大起畏惧之心,已无人再敢胡乱称呼她了。

彭秀婕自认为形貌不如他人,她的种种反常举动,皆是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强烈自卑无从渲泄,时间一久,反以一种极端自傲的方式暴发了出来。此时,小云一语道破了隐藏在她心里已经很久的秘密,让她怎能不感震惊?闻言之后,心里百感交集,犹如打碎了五味瓶,暗暗寻思“此人目光犀利,心思敏锐,竟有明察秋毫之能!言辞优美,直抵人心,说理更是丝丝入扣,难道他是老天爷专门派来拯救我的人吗?”

她举头望去,见小云虽是一身青袍布衣,但神情间自有一种只有舍去物欲后,才能彰显出来的淡定与从容。就像一个从亘古以来,就已游行在人间传道布教、拔除人心苦难的圣者,伟大而慈悲。不知不觉间,彭秀婕的目光中渐渐流露出崇敬之色,心想“二十多年来,我遭受世人的嘲讽和耻笑,已是难以计数。此人虽是敌人,反能欣赏、激励于我。茫茫人海,知音难寻,如能嫁给此人为妻,也算不虚此生了!”一时大感羞涩,双颊泛起一层红晕。心里柔情似水,红晕慢慢荡漾开来,最后连修长的脖颈,也被染成了一片嫣红!

休息片刻,彭秀婕缓缓站起,不等开口说话,感到双膝酸软。“哎哟”一声,向后倒去。“元始浑天轮”的攻击力极为刚猛,一击过后,仍有一小部分力量留在她体内。坐着不动,自然无事。一经站起,因牵动内息,余力瞬间反扑,形成了眼前的局面。小云反应极快,不等她倒下,轻舒猿臂,揽住了她的腰肢。感觉入手只有盈盈一握,大有“楚腰纤细掌中轻”的韵味,不觉心里一荡。扶她站稳后,连忙撒手后撤一步。

彭秀婕一直以男子自居,行礼也和男子相同,行的是拱手之礼。此时,她却一反常态,敛衿施了个万福,道:“常言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阁下一语之赞,令秀婕大慰平生!以后自当谨记阁下今日之言,不会再令你失望。今日别过,他日山水相逢,再报阁下大恩!”

小云回礼,道:“不必客气!夜色已深,姑娘自去吧!”彭秀婕转身收起金毛猱,前行数百丈,方才找到了已经严重变形的“阴阳两仪棍”。转头注视小云良久,柔声道:“江湖风波险恶,愿君善自珍重!”提起昏迷不醒的阿蕾,展开身形,消失在夜色之中。她来的时候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江湖豪客,经过小云的一番劝解,离去的时候,竟已回归温婉的女儿本色。变化之巨,连彭秀婕本人也是始料未及。

小云仰观星位,估计此时已是丑时前后。展开御风身法,沿来路返回。片刻抵达“行义堂”,再次翻入院墙,见先前亮如白昼、人头攒动正在举行宴饮的大厅,此时已是一片死寂,灯火全无。厅内一片狼藉,桌椅全部掀翻,摔碎的杯碗随处可见,另有几十具尸体横七竖八倒在地上。

小云凝目细看,见死去的人都是身穿青衣的“行义堂”弟子,没有发现一具当地土绅和江湖豪客的尸体,估计在凶杀发生前,他们已离开了大厅。几十具尸体不是头颅碎裂,就是开膛破肚,所有的人都像是被什么野兽撕咬致死。“行义堂”堂主陈不染的尸体也赫然在内,他后脑洞开,脑髓外溢。在头骨碎裂处,可以看到明显的齿痕,死状极惨,颇为恐怖。

小云惊疑不定,有能力咬碎人的头骨,定是猛兽无疑,并且体形不会太小。陈不染功力不是太高,好歹也是习武之人,正常情况下,山林中的野兽,既不会无缘无故潜入市镇伤人,也不具备咬死他的能力。可见,制造此次惨案的定是一头像金毛猱一般的魔兽!而役使此兽行凶的人,自然就是彭秀婕口中所说的“三哥”了!

小云心里一凛,彭秀婕等人不知是何来历,为了获取“行义堂”的巨额财富,暗中叶不落反叛。所谋不成,立即杀人灭口,行事果决,手段凶残,当真令人生畏。这伙人如此邪恶,自己放走了彭秀婕,究竟是对是错?他微微感到几分惶恐,额头上竟渗出了一层冷汗。默立片刻,转身出了“行义堂”,来到大街上,心里一时没了注意。如果陈孤鸿仍在“白沙镇”,此时八成是在客栈安歇了。以她的身份,自然不会找设施简陋的小客栈投宿。

小云飞身上了一所民房的屋顶,游目四顾。见东南角有一座三层的建筑,估计不是酒楼就是客栈。于是展开身形,一路飞奔,待到近前,见门楣匾额上写有“白沙客栈”,心知自己所料不错。见四下无人,飞身上了二楼,沿木质回廊,逐个房间搜寻起来。此时大多数房间中的客人都已经安寝,只有三楼临街的一间房内透出朦胧的灯光。

小云潜到窗下,侧耳倾听,屋内传出一男一女的嬉戏声。他用中指沾一下口水,轻轻捅破窗纸,侧目向内望去。房间内红烛高烧,灯火通明。中央摆有一桌酒席,杯盘狼藉,宴饮已接近尾声。桌旁坐着一男一女,女的云鬓高挽,娇顔如花;男的锦袍玉带,面目清秀,正是陈孤鸿和文罄竹二人。小云心里纳闷,文罄竹臭名昭著,陈孤鸿不会不知,但仍和他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道就不怕辱及自己的名声?摇了摇头,继续向室内看去。

文罄竹似乎已经不胜酒力,双颊潮红,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放下酒杯,伸手抚摸陈孤鸿的臀部,道:“好妹子,你不要再吊我胃口了!**苦短,咱们还是早点上床歇息吧!”陈孤鸿秀眉微皱,白了他一眼,脸上略有怒色,用力将他的手推开,道:“文大哥,你再这样,小妺可要生气了!”语音娇媚,颇有摄魂荡魄之力。

文罄竹心庠难搔,却不敢用强,把手收回,心里颇感失望,道:“妺子,你把邀我来,总不会是在耍我吧?”陈孤鸿怕他生气,回嗔作喜,神情娇羞,低头捻着衣角,小声道:“小妺哪儿敢呢?我只是不想这么早休息!”双颊涌起红晕,轻轻一推文罄竹左臂,柔声道:“文大哥,你不要生气!再陪我饮几杯,小妹一定让你得偿所愿!”说完,似是不胜羞涩,俯身趴在了桌上。小云见她轻嗔薄怒,柔媚入骨,将文罄竹撩拔的神魂颠倒,可算是百媚千娇,自有万种风情。想起她最后一句话中所含的淫邪意味,不禁双颊发烫,心口“怦怦”作响。

文罄竹欲火难抑,伸手揽住陈孤鸿的腰肢,小声道:“好妺子,我不会让你失望的!”陈孤鸿不再拒绝,依偎在他胸前,柔声道:“文大哥,咱们再饮几杯!”二人对饮了几杯,又扯了一会儿闲话,陈孤鸿道:“文大哥,小妺听人说尊师传你的‘睚眦之印’厉害无比,不知是真是假?”

听她提起此事,文罄竹稍感惊疑,但见陈孤鸿神色一片纯真,随即放宽了心,笑道:“此话半点不假!我的‘睚眦之印’上打诸天神佛,下打幽冥诸鬼,**凡胎中者必死,决无幸免的可能!我师父曾经说过,世上除了已知的几件上古神器,便属此印的威力最大!”陈孤鸿眼中迸射出一丝狂热,担心被人察觉,随即垂下眼帘。再次睁开双眼,脸上已浮起甜甜的笑容,挽起文罄竹臂膀,用一种撒娇的语气央求道:“文大哥,你能不能把它取出,让小妹开开眼界!”

文罄竹尽管色迷心窍,但并不湖涂,闻言立刻提高了警觉。笑容敛去,冷冷的道:“一件法宝有什么好看的!咱们不如早点安歇!”陈孤鸿知道他已经起了疑心,眼珠一转,笑道:“文大哥,小妺想不到你竟是如此小气!既然不愿意拿出,也就算了!何苦板着脸吓唬人家呢?”说完,装作已经生气,撅起嘴将头扭到了一边。

文罄竹从一旁盯着她看了半晌儿,见她神情不似做伪。哈哈一笑,伸手揽住她肩头,道:“我只是开个玩笑,你何必当真?给你看一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睚眦之印’是我的防身至宝,片刻不能离身。你看过之后,需要马上还我!”陈孤鸿紧闭双眼,跺着脚嚷道:“小妹不看了!免得你又要怀疑我是要抢夺你的法宝!”

文罄竹明知她是在说气话,但心中仍是不免忐忑,强笑道:“你不知此宝的使用之法,就算抢去也没什么用处!”陈孤鸿见他仍不放心,马上站起,转身就走。文罄竹吃了一惊,伸手把她拽回椅中,揽住她的腰肢,笑道:“你说我小气?其实,你比我更加不堪!”右掌平伸,室内红光大盛,一方只有数寸高矮的血红色印玺出现在他的掌心。

小云感到一股森寒的杀气,透过窗纸直扑面门,不由得心里一凛。“睚眦之印”未经使用,杀气已如此凌厉,可见文罄竹的一番话,也并非全是吹牛!过了一会儿,红光渐渐敛去,文罄竹道:“这就是‘睚眦之印’,你拿去看一看吧!”陈孤鸿不再推辞,嫣然一笑,从他手中接了过来。这是一方三寸多高、四寸见方的血红色印玺,质地非金非玉,拿在手中感觉冰凉刺骨,竟像是寒冰制成。印纽是一头形貌狰狞的睚眦,底部印文作篆体,所刻内容是“诛神灭鬼之印”。(注:睚眦,音yazi,龙生九子之一。)

她装作漫不经心,一边继续把玩印玺,一边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文罄竹。见他神情极为紧张,盯着“睚眦血印”片刻不肯离眼,不禁微一皱眉。陈孤鸿念头转的极快,随即微微一侧上身,避开文罄竹的目光,左手解开衣襟,露出一大片雪白的酥胸。之后转身用左手勾住文罄竹的脖颈,猛力一拉,柔声道:“文大哥,小妺的胸口好痛,你看一看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文罄竹猝不及防,上身前倾,面孔已靠在了陈孤鸿胸前。见她**丰满,半遮半掩,中间有一条极深的乳沟。霎那间,他全身的血液似乎全部涌到了头部,面颊火红,呼吸急促,双手颤抖,轻轻抚摸陈孤鸿的**,喘息道:“好妺子,让哥哥给你瞧瞧!”

陈孤鸿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目光中竟已全是杀机。缓缓举起左臂,手掌外缘泛起寒光,就似一柄出鞘的钢刀。小云颇感惊奇,不知她要做什么,不由得“咦”了一声。声音虽小,但屋里的两个人也不是泛泛之辈,立即察觉。陈孤鸿大吃一惊,不再迟疑,运起全力,左掌飞速斩了下来。文罄竹抬头望向窗户,猛听得脑后风响,不等有所反应,一颗头颅已被斩了下来。在地板上滚出数尺,方才停下,脸上犹自带着惊恐之色。他的身体从座椅中滑落,颈中鲜血喷出三尺多高,景象颇为诡异。陈孤鸿迅速掩好衣襟,收起“睚眦血印”,抬手拍灭了烛火,房内登时一片黑暗。

小云直到此时方才恍然大悟,陈孤鸿之所以和文罄竹交往,竟是为了抢夺他的法宝。但“睚眦之印”是“六臂龙王”尚扶摇的独门秘宝,她不知使用之法,抢去又有何用?心里正感诧异,听见身后风声劲急,料知有人偷袭。不及转身,原处跳起,抓住回廊上方的横梁,腰部使力,翻身跃上了屋顶。不等站稳,身后再次传来破空之声,偷袭之人竟是如影随形,追击而至。

小云微微苦笑,此人究竟和自己有何仇怨?不把自己杀死,看来竟是不肯罢休!向前跃出数尺,急速转身,见偷袭之人正是陈孤鸿,不禁大感佩服。陈孤鸿拍灭烛火后,趁室内黑暗,迅速离开房间。翻过屋顶,潜至小云身后发起了偷袭。整个过程用时极短,烛火熄灭前,她身上穿的仍是白色的小衣,此时已将红毡大氅披在了身上。浑身上下,穿戴齐整,动作之快可谓神出鬼没。

陈孤鸿曾在两年前见过小云,当时小云只是一个身材瘦小的儿童。此前二人虽然同在“行义堂”的大厅中,但她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文罄竹身上,并没有留意他人。等到小云出手解救柳诚志,她早已离开了大厅,此时相见,并不相识。见眼前之人身穿道服,她面露不屑,冷笑道:“阁下既然是修道之人,理应行止端方,处事严谨!但你暗中窥视他人行止,岂不有辱修道人的身份?”言辞犀利,和她冷若冰霜的外表倒是颇为般配。她说完后,见小云相貌俊美,气质独特,不禁深感惊异。

小云暗自摇头,陈孤鸿为了夺取他人法宝,不惜以美色相诱。得手后,随即杀人灭口,种种行为,比之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有过之无不及。自己行为虽有不妥,但和她相比,犹如小巫见大巫。想不到她竟然反过来指责自己,当真是无理至极!当即微笑道:“陈姑娘,我暗中窥视他人,确有不妥之处,我在此致歉!”说完,躬身施礼。

陈孤鸿也只是随便说说,想不到小云竟然真的为此致歉。她甚感惊讶,仓促间不知如何应对,沉默片刻,冷冷的道:“我不接受你的道歉!你明知此举不妥,仍然照做不误,究竟怀有什么目的?”

小云见她针锋相对,言语上也不肯屈居下风,性情执拗,和翥凰的随和迥然有异。微微一笑道:“我这样做自然事出有因,但此时不方便说给你听!”陈孤鸿杀死文罄竹,被小云暗中察觉,已使她动了杀人灭口之心。文罄竹本人虽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艺业,但他的师父“六臂龙王”尚扶摇,却是她万万惹不起的。此人功力极高。在江湖上凶名素著,为人凶残,又极为护短。一旦得知文罄竹被杀,岂肯善罢干休?陈孤鸿的处境不免岌岌可危。

此时听小云如此作答,陈孤鸿不再犹豫,冷冰冰的道:“你既然不肯说出原因,那么你就去死吧!”话音未绝,挥起双掌攻上前来。她本命壬水,修行的神功自然也属壬水一系。招式一经出手,如江河奔流,无穷无尽,绵长浩荡。身形灵动,任意婉转,高飞低掠,多少透出几分诡异。转眼间,她已攻出了十几招,出手之快,劲力之猛,大有惊涛拍岸之势。

小云凝神接战,他对五行的变化了如指掌,对手攻势虽猛,绝难撼动他分毫。自是见招拆招,毫无阻碍。拆了几招后,他担心长此下去会惊动店内之人,随手破解了陈孤鸿的一招攻击,低声道:“陈姑娘,你是否敢随我到镇外决一死战?”陈孤鸿跃后数尺,冷冷的道:“有何不敢?你头前领路。”

二人跃下屋顶,走出不远,陈孤鸿似是想起了什么,道:“你等一会儿,我去去就回!”不等小云回答,飞身跃上三楼,从窗户跳入她先前所在的房间。小云以为她有什么东西遗失在了房内,便站在街上耐心等候。过了一会儿,陈孤鸿从三楼回廊跃下,道:“咱们走吧!。”

见她身上并没有多出包裹之类的东西,小云稍感惊异。偶一抬头,见她先前所在的房间里,腾起熊熊烈焰。登时吃了一惊,已知她再次返回竟是为了放火!目的自然是焚尺灭迹,以便让人无法查找文罄竹的下落。她此举虽是为了保护自己,但大火一旦燃起,难免伤及无辜。如此为人,岂不太过自私?狠狠瞪了陈孤鸿一眼,道:“你等我一下,我片刻即回!”说完,飞身冲入了店内。

陈孤鸿一脸得意,眼下已是深冬季节,物燥风急,大火一经燃起,再想扑灭,势比登天更难。此人冲回店里,又能干点什么?店内传出持续不断的“砰”“砰”声,似是小云正在一一踹开房门。她随即恍然,心想“此人是要把店里的人全部唤起,以免被大火烧死。此人举止愚腐,却也算是侠义为怀。如果我杀死他,的确不太合适。但任他离去,此事一旦传到尚扶摇的耳中,以后我将永无宁日!”心里一时取决不下。

“砰”“砰”声从一楼开始响起,瞬间掠上三楼,客栈内已是人声鼎沸。有人高喊道:“失火了!大伙儿赶快起来救火!”哭喊声、叫骂声、重物倒地声,此起彼伏,局面混乱已极。过了一会儿,小云从三楼跃下,陈孤鸿见他神情平静,也无法断定他究竟是喜是怒。小云低声道:“陈姑娘,咱们走吧!”甩开大袖向前掠去。眼望他的背影逐渐远去,陈孤鸿摇头苦笑,心想“此人城府太深,他心里想什么,恐怕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展开身形,向镇外驰去。

片刻工夫,二人掠出白沙镇,在一片荒坡停了下来。相隔数丈,相向而立,一时谁也没有说话。夜风劲急,月色如银,陈孤鸿的红毡大氅猎猎作响,丰神绰约,犹如下谪凡尘的仙子,仪态之美不可方物。小云暗自疑惑,如此绝代佳人,难道真像传闻所说的那样淫荡不堪吗?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