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那人紧闭双眸一阵子,开口道:“你帮我一个忙,我就可以跟祖父去帮你求情,让你远离不久即将到来的改朝换代的腥风血雨,保你平安度过后半生。”
“哦?你认为我姓了陈,祖父肯放过我?云君姐姐当下姓云,祖父想必也没真正放过她吧?只要是陈家的人,哪个能逃过祖父的手掌心?你不也一样吗?寅哥哥。”
闻言,那叫陈寅的人怒意又攀至眼角眉梢,道:“你该记住,陈姓不过是当下我们隐姓埋名的工具罢了,你姓唐,你是前朝的皇孙,你和我一样,都和当下这大魏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呵,前朝……前朝……你也知那是前朝?”陈丰抖着手揪住了陈寅的衣领道,“我不愿成为他复国的棋子,倘若他不肯放过我,我宁可跟他同归于尽!”
“那是你的祖父!”
“那又如何!在他眼里我们是他的血亲吗?他不过将你、将我、将陈御哥哥甚至是表姐都看作自己复国的工具罢了!难道你还看不清楚吗?”
“清楚又如何?不清楚又如何?”陈寅亦怒不可遏道,“你生在帝王家,就该认命!你可以锦衣玉食,即便是落败灭国也终究是贵族,是那些贱民比不得的!你还有什么不知足!难道像裕亲王那样被人生生夺了九五至尊的龙位、只能在天泉山庄无所事事才是你向往的日子吗!”
听他忽然提到裕亲王,陈丰敛了怒意,冷道:“这和裕亲王有什么关系?你为何提起他?”
“怎么?他一个傀儡亲王提不得吗?”陈寅说着眼中神色淡淡的叫人看不透她的心思。
“不,我太了解你了,你怕不是要同裕亲王作对吧?”
“呵,他姓李,从生下来的那一刻,我们的命运就注定了。他要夺回他的江山,我也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这一切都是早就注定了的。只不过现在因为一样东西,把事情提前罢了。”
说着这些话的陈寅看起来多了几分冷意。
陈丰却一脸忧虑,不可置信般缓缓开口道:“抢一样东西?难道在你眼中,表姐只是一个工具吗?”
闻言,陈寅没有半分羞愧,反笑道:“你果然是我的好弟弟,总是知道我在想什么。”
“云君姐姐这些年受了不少苦,你何苦再去骚扰她?”陈丰怒意难遏。
“呵,你同她相认也没多久,怎地如此替她着想?她受了不少苦?我们呢?她好歹是中书令的女儿,即便云鼎山死了,官位被驳了,可依旧有裕亲王护着、寿春郡王守着,你心疼她?不如心疼心疼自己吧!”
说罢,他眼眸一转:“再说,你怎知若我得到她便是不好?”
马车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看样子,探月园马上就要到了。
陈寅靠在马车辕上,面色平静的开口:“你该明白我要做什么,祖父要做什么,云君背后有欧阳的支持,欧阳表面上虽只是安南国的摄政王,可整个安南国朝堂都要看他的眼色。便是因为这一点,祖父也绝不会让云君落入旁人之手,她注定是唐家的人!”
说着,他朝前探身靠近陈丰道:“祖父年事已高,你若有心就莫要再违逆他的意思,回去看看吧。”
闻言陈丰看着陈寅眼中神色越发的复杂:“表姐心悦裕亲王。”
“那又如何?”陈寅闻言回过头对上陈丰的双眸:“如我们从来不能由着自己喜欢过活不是么?她既是姑姑和欧阳的女儿,那边注定了。今日我并非要与你争个高低,只要你明白有些事情你可以随性,但有些事情莫要忘了你的身份。”
说罢,马车恰停在了探月园的门前。
陈寅掩面,也不再避讳车外的下人,一个飞身,就腾空而出,顺着一排气派的屋顶,迅速消失得无影无踪。
“护驾!”
“公子可还好?”
马车外的人惊慌失措,忙掀了帘子朝里看去。
陈丰面色却是难看,却只低道:“我无碍,进园去吧。”
这一夜似乎过得格外不平静。
翌日一大早,李瑾瑜就从天泉山庄赶往皇宫。
护驾有功之前,他若出现在皇宫方圆数里之内,只怕还来不及踏足城门之内,就会被层层官兵包围住。
如今想来,颇多讽刺。
顾不上想太多由头,他索性直言自己是为了探望月华郡主才赶来宫内的。
皇后虽疑惑,但知道月华原本一向对李瑾瑜心生好感,虽不明白其中缘由,但想着能让二人见上一面亦是好事。
除此之外,皇后亦有自己的打算。
一旦皇上驾崩,她最想看到、亦是于她最有利的,就是李明德登上龙位。
可除了李明阳,李瑾瑜的存在亦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威胁。
李瑾瑜手中虽没有兵权,但他才是最应当继位之人,一旦朝廷内部有官员暗中勾结想要拥护他成为九五之尊,她这些年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想着这些,皇后私心想要将月华嫁给裕亲王,如此一来,于情于理,李瑾瑜都不好再去争那王位。
一番思虑后,李瑾瑜已走至跟前。
“瑾瑜见过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