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里,一个约莫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生的倒算是豪气精干,但很滑稽的套在一袭五品文官袍子里,袍服显然不是他的尺码,宽宽大大的,袖子还卷了起来,活脱脱一个小孩穿大人衣服的感觉。
叶风一阵风似的进入大殿,见着这个人,顿时心就凉了一半,这么个德性,有出息也不大。但脸上可不露出来,呵呵豪笑着冲上去朝汤志道:“汤头领一路辛苦,一个人来的?”
“还有舍弟……汤……汤斌。”明显有些紧张,捋了捋袖子,又在腰间蹭了蹭手心的汗,挤出笑容来道:“大……大王好。”
“嗯。且歇息一下,喝茶。等他们安排好了,咱们一起吃个午饭,再谈大事!”已经有点不想跟他敷衍了,多少的事情,这么对活宝兄弟,哪里值得自己在这里陪着?看了一眼缩在汤志身后,也是一身官服的汤斌,转头瞪了孙可望一眼。
孙可望尴尬的笑了一下,双手一摊,显然也是如今为着人手的事情发急,权宜之计罢了。
“嗯,如今李自成势大,汤头领看得起张某,来,一起喝一杯——”中午吃饭的时候,叶风心里便下了决断,这兵力问题如今尽管是个麻烦,但再怎样,存心不良的人也不能要,这就要往外踢呢!
“他李自成窝里下手!太他妈的黑心了,还是大西王仁厚仗义!姓汤的也是早就听说了的,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两杯酒一下肚,汤家兄弟便话多了起来,一拍桌子,右腿踞到了椅子上,双眼看着王宫大殿的豪华不住放光。
“嗯,好,汤头领,汤兄弟且慢用。”叶风实在是无心再呆下去了,起身交待了一句道:“自成要跟咱八大王干仗,防务上的事,咱老张还得去转一转才放心啊!”
不敢要二人相送,由着孙可望陪着二人吃饭,自己出门招呼了在旁边配殿吃饭,也是一脸笑意的徐以显汪兆麟,出发去了李定国设在原湖广都司衙门的安民营大帐。这一番与汤家兄弟会面,他愈发的感觉到兵力问题的重要性来,所以,趁着明天要办大葬的事情,今天下午到各营走一走去,收拢收拢军心,街面上再接几本老百姓的状子,明日一并处理了,自己在这武昌城的形象,立时便竖起来了。几天后大婚一半,再放个十天半月的赈济,宣布免他五年八年的钱粮,这民心不立时就有了?
大户中与老百姓关系不调和的处理几个,投降的明军那里再走动走动,兵力问题未见得就弥补不了,至于这汤家兄弟嘛,你们还是留在岳州吧……
“大王是不是不想要这姓汤的入伙?”徐以显察言观色,凑话问道。叶风点了点头,只见他眼珠子一转,进言道:“授他个什么将军名号,叫他替咱们管着岳州不好?”
叶风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可不大乐意。
见他迟疑,徐以显接着道:“如今正是微妙之时,总不能赶了他们去投拓跋鸿基?”
“他不会去的,去了也是死。”叶风摇头道:“他那副做派,咱在武昌这收拢民心,他在岳州,要是受了咱的名号,岂不是败坏名声?”
“何不请黄州周本兵去一趟岳州?将这两活宝请到武昌来供着便是,一朝得志,总要叫他们快活几天的,慢慢的再去约束,化为己用岂不更好?”徐以显小心翼翼的辩着。
“嗯——”叶风不置可否的对付了一声,心里却不再乐意去想这个问题,给他将军名号自己这边又得不到好处,难道还指望他们去打李自成?从岳州抽钱粮过来?那更是不行,没这个他们恐怕还刮地三尺的吃大户呢,如果再有这个命令的话,岂不是罪名全落到自己头上?这个便宜宗主不能做,还是摇头拒绝道:“徐军师,叫他们留在岳州,还不如叫他们去汉阳帮衬着老胡吧。”
想起汪兆麟说的那个仗也许打不起来的道理,转脸问道:“汪军师,你上回说李鸿基那也有打不起来的道理……”
“大王,兆麟愿跑这一趟,写个喜帖送去便是。”汪兆麟笑得很是诡异,显然是在动什么坏心思。叶风也没注意,接着提起孙可望说的那桩李自成窝里反的事情来,汪徐二人显然已经商议过此事,各自胸有成竹,徐以显笑道:“这回非得叫拓跋鸿基吃个大亏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