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又有人喊:“学习啦,学习啦,全四号。”
学习也就那么回事,各自坐在小板凳上,看书的,瞎拿笔划拉的,趴着闭目养神的,小黑子像模像样地拿着高中课本翻着篇儿。
小队长唐小力进到号内,班组长鬼子喊着:“起立,队长好!”
“过智?”唐小力上下打量着他。
智挺明白,站起来立正。
“坐下吧。”转身走了出去,什么都没说。
灯闪了两下,这是信号,学习完毕。
鬼子一脸的富态样,面相挺慈的,笑眯眯地对他说:“过智,一进宫吧?刚来不习惯,慢慢来。大灯,过来。”
大灯特征特明显,圈儿里的人起外号绝对是学问,他愣是干干净净,头上一根毛都不沾。
“哎,怎么着您哪?”大灯态度倍儿好。
鬼子一指:“你,上去,让新来的睡下铺。”
“行,怎么都行。”话是这么说,能看出来,心里不乐意。
这圈儿里就这样,有份儿,你就折腾,跟谁干都行;的,您就听喝儿,也别叫板,根本没用,有不想活的,就想玩儿命,那单说,极少,极少。
这一宿,过智睡得挺香,他得养精蓄锐对付要开始的劳动改造,这一关,谁都得过,说干活,吹牛,胡侃呢。
过智没有想到,同样的时间,不同的地方,有两个女人都在琢磨想象他在干什么。
耿小草和宝丽。
与农业圈儿相比,工业圈儿有它的局限性,因而,操练这一项也就作罢。道与车间连通,过智所在的中队,是机修车间,车、洗、刨、钻、磨,应有尽有,它担负着整个监狱的机修重任。
本身就爱整洁的过智,看着车间内满世界都是油腻腻的,心里就膈应,可膈应归膈应,已经做了人下人,就得低头,就得把自己的傲慢藏到袖子里,偷偷给自己看,时时刻刻牢记自己的身份——囚犯。
解散后,大家伙各奔自己的岗位,把过智孤零零地甩在车间的过道上,没人理会他,因为多此一举,不是自己管的事。
时间不长,小黑子跑过来:“大哥,中队长和指导员叫你,小楼,赶紧去。”小楼就是全车间的制高点,可以俯视所有的人员活动。
“报告!”过智使劲喊着。
“进来。”
二位都是四十多岁上下,警衔一个二级警督,一个一级警司,两双眼睛都看着自己。
“我姓丁,主管生产的中队长。这是政治思想指导员,姓楚。过智,不用我说,你也清楚,你的托儿相当地硬,面子我们给,但是,这毕竟是正规监狱,决不允许有出格的事发生,时刻得牢记和记住你的身份,越是关系特殊,越得给我们的上级领导做劲,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底下的所有眼睛,都在看着你,你太特殊了,好自为之,我跟你们主管部队长讲了,安排你打扫卫生,指导员有什么说的吗?”
楚兴国摇摇头。
“小黑子。”
“到!”
“你带过智去找大文去。”突然意识到忘了一句话,“过智,回来,全中队的队员都知道一句我丁火力的话,你也不例外:谁砸我的饭碗,我砸谁的头,你要记住,去吧。”
大文一点不文,能混到小二百人的牢头地位,您能说是文人做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