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槿参见储君。”
还未进正寝,萧槿便跪在了门外,等待着这寝宫的主人发话。
“是萧槿啊,这么快就来了,进来吧。”
萧槿听到寝宫内萧子硕的话,便微微一笑起身走进了寝宫内。
萧子硕坐在寝宫中央的案几后,他面前案几之上摆放着如山般的奏章,见进来萧槿,萧子硕向他微微一笑,指了指一旁的一处蒲团说道:“坐下吧。”
说完后,他又低下了头看起手中那还没有处理完的奏章来。
萧槿虽然明白此时的萧子硕自是不比当初在秦国驿馆时,他现下已是一国之君了。所以他也要按照礼制的规定行事不能再如当初那般放肆。
但他却始终生不出拘谨来,坐下后便开口说道:
“看来今后可有子硕哥哥一段时间的忙碌了。”
萧子硕闻言,抬头看了一眼萧槿说道:“是啊,这几个月里各地累积的奏章实在是太多了,昨日到现在,我只睡了两个多时辰。
真的是很累啊。”
似是想要印证自己所言,萧子硕说完后便放下了手中的那封奏章,高举双手打了个哈欠。
萧槿不等萧子硕这个冗长的哈欠打完,便微笑着开口说道:“子硕哥哥今日找我何事,青儿受了风寒,我还想早点回去看看她。”
“哦,青儿生病了?病的重么。我让医官去给她瞧瞧吧。”萧子硕听萧槿说完,似是比萧槿还要着急连忙说道。
“哦,方才我进宫便是来找医官的,恰巧听说哥哥你在找我,所以便来到了这里,医官已经托一位公公去请了,说不定此时他们已经在青儿那里了。”
听到医官已经去看了,萧子硕脸上的焦虑这才消失了些。
只是,他却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犹豫了颇久这才对萧槿说道:
“萧槿,那日我下令诛杀齐国境内的楚人,当初看你似乎不悦,是也不是?”
萧槿听罢一愣,便说道:“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当初你下令时,我确实感觉不太妥当,楚国和齐国边境之上,定有无数流贾云集,此令必定会殃及无辜。
但那日你说此话时也是为了振奋人心,相信哥哥你定不会诉诸实施的。”
萧子硕闻言一笑,他伸手拿起案几上的茶杯轻轻吹了吹茶沫后便泯了口茶水,一边喝水一边对着萧槿说道:
“不,那个命令我并未取消,十万来犯的楚军,已经一个不留全部留在了齐国,我说过他们的所作所为必须要用血水和头颅来弥补大齐的创伤。”
萧子硕轻轻地说着,说完后便又泯了口茶水这才将茶杯放在了案几之上。
仿佛那数万楚国人的死只是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样,不值一提。
萧槿闻言大吃一惊,他连忙站起说道:
“边境那边呢,边境那边可是些无辜百姓啊。
他们与齐国人世代婚居,想来两国联姻者也甚众,你这命令一下,会有多少无辜百姓身首异处,会有多少百姓家破人亡啊。”
看着激动的萧槿,萧子硕却是微微一笑,他缓缓站起身来走了几步便从寝宫阁楼的窗外看去。
烟雨朦胧中的东京城似乎并无平日里看起来的那般热闹。
“萧槿,这几个月来的往事让我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那便是纵然平日里你对人再好,对待百姓再是仁善,可当你遇难时,那些有恩于你的人却是一个都不会来帮你,他们反而会为害你的人摇旗呐喊。
但你获救后,重夺权力之时,这些百姓们便又会对你俯首称臣仿似无限忠诚,但我却知道,他们只是害怕,对权力的害怕,所以这权力既然被我抓住,便不会让他再轻易从我手中溜走了。”
萧槿听着萧子硕的话,隐隐便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他便起身来到萧子硕的身后,正要出言劝他,却听萧子硕又接着说道:
“以前,你与我论道时曾言,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我自问比子堰更得人心,可是当我回到齐国时,当我被芈夫人陷害时,多助的却总是子堰,即便是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被人陷害的,可是除了你又有几个人出来帮我,若不是你我早就死了。
所以那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话在我看来,就是一句屁话而已。
为君者,强律令,掌杀伐,这才是根本的道理,谁不服我便杀到他服,谁说我不对,我便将他们全部杀光。
萧槿,杀楚国人只是第一步,我们不妨打个赌,三个月后,楚国人将会对他们这些年对我齐国所作所为后悔万分,他们将会主动乞和,而且还会派出最高规格的使团,最为贵重的礼物来为我登基庆贺。”
说到这里,萧子硕突然回头看着萧槿,那满脸的兴奋挂在这青年人的脸上,让萧槿看去不寒而栗,一股冷意涌入了全身。
萧子硕向着窗外一指大声说道:“萧槿,你看看,今日细雨朦胧我东京悄无声息,但明日一旦拨云见日,东京城便又会是天下最为热闹繁华的京畿。
这天下,终究是贵族的天下,只要天上的太阳重新升起,百姓们便会重新繁衍生息,但那些敢于蔑视太阳光辉的人又怎配享受太阳的恩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