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菲斯带来了的幕布,遮住属于阿波罗的酷烈骄阳,天空便暗了下去。洛贝莉亚不忍人间无光,带来了群星和皎月,缀在幕布上,夜晚便有了光芒。”
“努比斯大叔,”阿莱曼跪坐在餐房铺着柔软皮革坐毯的地面上,用五根手指捏起一块烙食,放进嘴中,嚼了嚼,咽下去,“你觉得,当我们在注视夜空时,神灵是否也在看着我们?”
“神灵的荣光无处不在,”跪坐在阿莱曼对面的努比斯眉头微皱,“阿莱曼,你今天为何轻言神灵?”
“是库斯他们告诉你的吗?”青年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然而他的语气却显得漫不经心,似乎并没有重视这件事情。
“阿莱曼,你今天傍晚自船舱出来后便一直显得很不对劲,”努比斯看着青年再次吃下一块烙食,微微挺直腰板,“告诉我,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是忽然明白了一些东西而已。”青年笑笑,喝下木杯中最后一口皮洛姆酒,从皮毯上站起来,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到了中年人黄褐色的脸庞上,“努比斯大叔,你这些年也称得上是一名合格的骑兵队长。”
“你在说什么?”
努比斯脸色微变,强自镇定,右手条件反射般下移至腰间,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计划未到恰当实施处,自己的短剑,还在餐房的木板墙上挂着。
“战神乌拉比,祭司佩德罗,神殿侍卫长阿图尔,是海尔兹城最具权威的一个群体,”阿莱曼后退两步,脊背距离墙壁仅有一罗尺,每一个词语说出,努比斯的脸色便难看一分,“如今还要加上你,副侍卫长努比斯。”
“你是怎么知道的?”
高鼻梁的努比斯站了起来,盯着面上丝毫不见惊慌的青年,将大臂上的袍袖卷至肩上,心底忽然没了必然成功的自信。
“我是怎么知道的?”阿莱曼轻笑,年轻的脸庞上神情玩味,“下定决心将要杀死海尔兹城最大家族的嫡系后代,同时作为一名神眷者的我,为什么还要纠结他是怎么知道你们谋划的呢?”
“已经举起了剑,还打算停在半空吗?”
努比斯听着阿莱曼语气中的不屑,好像将要承受生命之危的并非他自己,他只是一个毫无关系的局外人。
这种奇怪的差异感,令谨慎的努比斯不敢轻举妄动。他认为,眼前这名在以前的他看来只是一名因神灵之间博弈而产生的蒙受神眷的幸运儿,或许并不是像他之前所表现的那么简单。
有很大的可能,他还有什么底牌。
但是正如青年话语中所隐含的意思,战士的剑已经出鞘,便绝无收回的可能,在这个群星璀璨的夜晚,对立的双方注定只能杀死彼此。
“杀!”
努比斯爆喝一声,铿锵的音节砸在餐房的墙壁上,两人身侧本就是虚掩的木门即刻被撞开,两个着轻甲,持短剑的健壮身影冲了进来,本就不大的舱室顿时显得拥挤起来。
“接着!”
计划出现了意外的情况,两名战士却不仅不显得惊慌,反而还通过敏锐的观察力发现了努比斯挂在舱壁上的短剑,随即立刻摘下短剑,把它扔了过去,包着剑的黑色皮鞘泛着黑光,落到了努比斯扬起的右手上空。
努比斯宽大的手掌握住了裹着鲨鱼皮的剑柄,他拇指用力一推,同时短剑挥下,剑身与皮鞘在空中分离,硬质的铜剑锋芒显露,努比斯黑色的眼睛中流露出一种独属于战士的神采,那是如火般想要把面前的所有敌人燃尽的决绝与狠辣。
“死人,不会再产生意外!”
努比斯身体如矫健的猎豹一般微躬前冲,在阿莱曼身前三罗尺处变劈为刺,强大的落势尽数转化为冲势,这是属于战士的技巧,是他们荣耀的一部分。
“咔嚓轰!”
阿莱曼头顶的木板忽然爆碎,两具身影混杂着油松木的碎块和碎渣落下,同时落下的,还有两柄直劈努比斯的短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