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周怀安完成了第三笔、也是到目前为止最大的一笔不见面交易后,季良在钱袋里见到了周怀安留给他的便笺:我要铺货了。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善意的提醒,季良对其背后隐藏之意的理解是:我知道你卖的货是怎么个来路,货一面市,别人也能很快想到,注意擦干净屁股,别被人闻到屎味!
介于半个阴谋论者、轻微被害妄想症的性格特点,季良心中那根警惕的弦立刻绷紧了不少。
“秀,从明天起就不要去仓库那边开工了。”这天吃过晚饭,季良这样安顿季秀。
季秀也是敏感的,小心翼翼的问:“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季良简单的把他所担心的给季秀讲了一遍。
季秀担心道:“哥,那电子废品回收站那边?”
季良安抚道:“哥以前就有所准备,每次进货都特意化了妆。”
季良又道:“而且咱们最近不是又进了4车货吗?回收站看着变化不大,其实主要的几个垃圾山已经被掏成了空壳子,有修复价值的也没多少了。所以我决定至少1年之内,不再跟那边打交道。”
“哥,那我要不要重回布厂上工。要不然咱家这经济来源,解释不清。”
季良摇摇头,“还不至于突然查到咱们名下。另外一个漏洞,原料仓库,我也安排妥当了。就算有心人查近期北安的仓库租赁记录,也不容易查到咱们。”
季秀嘘了口气,为季良的杯子里添了水。这是一种泡石水,可以补充人体需要的一些微量元素和矿物质,其普及型宛如盛世的茶,尽管价格不贵,但在1个月前,对季家来说这都是奢侈品。
季良喝了几口水,终还是决定把自己的担心说出来,他道:“秀,现在惟一的有可能形成漏洞的,是房屋抵押借贷那边。眼看着日子到了,虽然咱们挣的钱足够全额还贷,但钱的来路咱们真说不清楚,就是三年利息那近万银,对咱们也显得太突兀了。”
季秀还有些想不明白,问道:“放贷的怎么会和关心电子产品来路的搅合在一起呢?”
“利益,一切都因为利益。”季良进一步解释道:“50%的利润,就已经能让人铤而走险,100%的利润,有人敢为之践踏法律,300%的利润,犯任何罪行、冒绞首危险都有人在所不惜。想想,秀,我们所做的生意,净利是多少?”
季良又道:“这样大的利润,我担心会引动某些人不惜工本的撒网彻查,其中包括暴富和异常消费。咱们还利息这就算异常消费。而且,从某个角度讲,咱们这是在偷北安当局的蛋糕,我也是近来才得知,北安正在着手培训组建自己的电子产品技术科,对这个部门而言,修复再利用电子垃圾,是个相当不错的起步点。”
这下,季秀也慌了。“那咱们怎么办?”
季良轻叹口气,渐渐捏紧拳头。“谁让咱们无权无势呢?没有足够的力量保驾护航,咱们就像一块任人宰割的肥肉。现在的只能是小心翼翼、忍辱负重。好在咱手中有钱,奋发的阻力小了很多。”
“哥!”季秀眼中噙着泪花,唤了一声之后就紧抿了嘴。她已经明白了,季良这是打算对放贷公司的李姓中年人食言了。
“秀,哥没能照顾好你,有得让你跟着吃苦了。”说起来,季良也不想搬,不说公民资格剥夺之险和随之而来的种种不利,单说这贫民窟的住。多少人家共用一个走廊,来来回回的透过门窗向内撇一眼几乎成了习惯;几家人共用一个灶房甚至一个灶火,煮个肉啥的满巷子飘香……这样的环境,别说是练功场地,连正常生活都会极不方便。
然而相比为人奴仆,这些又都不算什么了。
季良很清楚的认识到,在这个时代,给人当赚钱工具使的真正可怕之处,在于掌控者不会给你发展壮大、脱离、翌日平起平坐甚至超越的机会。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黑心肠,打工仔也能变成合作伙伴,拥有公司股份。但季良从不认为将希望寄托在别人的仁慈上是个正确的选择。
更何况,赚钱过小日子,那不是季良想要走的路,在这个随时有晴天霹雳般祸事降下的时代,那样的选择太被动,也无以削去季良心中的大恐惧。只有突破重重枷锁、站在实力金字塔之巅,才能呼吸到真正自由的空气。
“我有鉴宝异能、有万古虚寒,有《红军武备》,只要按着计划,努力奋斗,我就有大希望搏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这是季良心底的呐喊,也坚信自己能开创这样的未来。
“哥,我不觉得苦。只要跟着你,去哪里都无所谓,我就是替你憋屈。哥,你不是没有做到,你做到了,比任何人都做的好!呜呜……”季秀伤心的哭起来,她是真的为季良难过,她知道搬出这个家,季良想要考上高等学府的希望就更渺茫了,而考不上高等学府,不知道要吃多少苦、花废多少时间和精力,才能达成原本很轻松就能达成的目的。
季秀更担心的是,在底层奋斗的过程中,季良会陨落,毕竟这样的例子在这个时代真的是太多了。越是底层,伤亡比例越高,有才又怎样?从大头兵做起,一个昏庸的指令就能使之陷入必死之局,区别无非是是战死或抗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