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桑落嘉越想越是恐惧,他不想数十年的铺垫,终究为别人做了嫁人。饶是关乎着女儿的幸福。佛爷娶了自己的女儿。而自己就要毫无理由的支持他登基那赞普王位了。而自己的女儿,那个已经被神话了的阿吉阿米(彤萱),嫁给他后,也将会站在他那边。最终,自己变成孤家寡人一个。
不可以,不可以,一定不能这样。
他面带怒意地看向彤萱,看着他深爱的女儿。而此刻,彤萱也在看他,也看到了他眼神中的怒意。她何尝不是知道阿爹的心思呢。苦心经营数十载,就是不想在权利的位置上退下来。把自己辛苦了那么多年经营的地位、权势、人民的敬爱,都转手给了那个傻小子。
“就这样吧。待我想好了。会告诉你的。”
彤萱默默的退了出去,从那个见不得光的秘密通道退了出去,一边回想着阿爹在末里说的那句话。是要阿爹做主呢?还是自己的命运自己掌握?
她又想起了那个傻乎乎的少年人,想着他憨憨的笑容和那动听的山歌,猛然间顿步在那里。
她陡然间迷失了自己,一边是他的父亲,一边是那个将来要做赞普的少年。终究会站在父亲的对立面的。只能是父亲的敌人。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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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牛城头雪花飘落。站在城楼上远眺,便是一望无垠的被雪花覆盖了的草原。远远的偶尔有流莺(探马)飞奔而过。巴丹顿珠披着猩红的披风,他身旁站着的却是重那山南调来的黄柏林。
“——就是因为探听消息,才晚来了战场,大将军责罚吧。无论怎样都是属下没有保护好夫人和小小姐。才至落的如此地步。”
巴丹顿珠惊闻突然的变故,却正定的可怕,没有叱喝黄柏林,甚至连埋怨或者表情都不曾表现出来。依旧‘笑容可鞠’地说道,“怪不得黄将军自来到前线后,就心事重重,我还道你在那山南找了相好,不愿来这战场杀敌呢。哈哈!”
黄柏林惊讶大将军的正定和气魄,换了任何人,听到自己家庭的变故,老婆、孩子都不见了,谁还能如此洒脱?正如第桑落嘉所说,他是大将军,是吐蕃大大小小将军、士兵心中唯一的大将军。
巴丹顿珠突然很是严肃地问道,“那个叫阿牧达旺的少年怎样了?”
所幸黄柏林后来得到消息,又折回打探的清楚了,便把阿牧达旺的情况说了一遍。当听到他已经被指定为‘轮回佛祖’时,严肃的脸庞,却透着一股难掩琢磨的深沉。
黄柏林却是想不通,大将军为什么把那少年看的比自家夫人,孩子还重要。就算他是‘轮回佛祖’,是将来的赞普,难道自己的前途比家人更重要吗?他显然是不相信大将军是这样的人的。
大将军把这事就这样轻描淡写的过去了,继而是讲述猫牛城一战时,统帅阿吉阿米如何运筹帷幄之中,使得西夏骑兵全军覆灭,差点连西夏大将苏奴儿也擒住了。
这时,城头那边,一个少年拉丁代本(相当于团长的职位,统领五百士兵),领着一行士兵,巡逻而来,黄柏林自然认得,也听说了,他便是那一战中打出风头的少将军岗脚。
远远的见自己的父亲和黄将军,便快步走来。
巴丹顿珠依旧手指着远方,讲述那一场振奋的战斗,突然一个极轻的声音传来,“夫人和小小姐出事的情况,不可再说给第二人知道。”
黄柏林一愣,却见巴丹顿珠含笑看着自己,又听得岗脚走的近了,顿时明白,慌忙轻轻点头,内心却是泛起一阵阵敬佩。铮铮铁骨,唯我大将军也。
而此时,巴丹顿珠也扭头过去,朝岗脚招手,示意起过来,却在刹那间,黄柏林重他眼神中看出一丝淡淡的哀愁。他心顿时一紧,恨不得把自己一顿猛揍。跳下城头的心都有了。
直到岗脚过来,唤他一声:“黄叔叔——”时,才醒过来,却更加的恼恨自己,一手扶着岗脚,眼泪婆娑,一时竟不知如何说话。巴丹顿珠很及时的给了他一挤眼神,他才恍恍惚惚地应付过去。
而后就听到大将军分析后面的战事情况了。
“现在是加紧准备时期,西夏人现在败退了,明春定会再次杀奔而来,这次势必将会更加的凶猛。估计兵将当在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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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海子一处简易的房舍内。完全作藏人打扮的那黑衣人,经过这些时日的高原生活,肤色几近褐铜色,兴许是练习高深武术的原因,她的皮肤竟然是那样的结实而光洁。所系,她长了一张再普通不过的大众脸。才不至于引起藏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