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立时传出一阵骚动,耳语声吩咐响起,这个一直沉浸在失去阿哥疼楚中的可怜人儿,却是要维护杀死他哥哥的凶手么?
怪不得人人都骂他是害人精,终于连她哥哥也被害死了。有嫉妒她美色的妇女开始朝她吐口水。又有人开始扔石头。“这两一个货色,都不能待在山南了。一并要了他们去吧。”
防卫将军猛的一把拽出了弯刀,大喝一声,现场的众人才稳定下来。
将军走到雪衣面前,“你说有人陷害他?你有什么证据?”
雪衣胸脯起伏,喘息有些急促,被众人那般的不待见,嘘喝,本就性情弱软,便不免有些瑟缩,但是她的目光看到绑在柱子上披头散颓唐的阿牧达旺时,那有些慌乱的眼神忽又变得坚毅起来。
阿牧达旺看着她,喃喃地叫了声:“嫂嫂——”
听得他的呼喊自己,那声‘嫂嫂’让她一瞬间的正定下来,嫂嫂的责任么?妻子的责任吗?
平静如水的眸子静静的看着阿牧达旺,伸出手儿去抚摸他一头乱,鼻翅翕动了几下,两行清泪便簌簌地落了下来。轻轻的,坚定的声音传来:“我相信你呀。”
阿牧达旺心本还存着对来到这个世界,如此无情,如此冷漠,一瞬间被雪衣轻轻而又坚定的话淡然消失。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傻傻的冲雪衣笑。
雪衣缓缓抬起手臂,自头上把阿牧达旺雕刻给自己的木簪子取了下来,用手梳理着他的头,而后盘在脑后打了个结,用簪子固定了。
“傻瓜,你替了她人着想,她又把你放在哪里呢?自是喜欢的紧吧。”扎玛古录看向李青鸾的暧昧的眼神,以及李青鸾心虚的躲闪,雪衣又怎能没觉呢。
“女儿家最在意的便是清白名誉,我怎可毁了她呢。我与她丈夫虽无师徒之名,他是教了我不少东西,我与她儿子虽不是同奶袍泽,却有着比兄弟还深的友情,我与红豆,自是当她妹妹一样看待……”
现场万声寂籁,众人心里莫名的黯然。讹传是对的么?雪衣真如他们说的那样是个害人精吗?阿牧达旺是地狱来的恶魔么?是否到了反思的时候了吧?换着自己呢,又是怎样的光景?
雪衣盘好了阿牧达旺的头,又用衣袖拂去他脸上的尘土,“我检查过阿哥的身体了,伤口如此深裂,杀机然然,并不是你这个念佛人所能干的出来的。阿哥死的时候,虽有恨意,许是有什么怨念让他走的不安,但他的嘴角是挂着笑意的。经书上说人生有三苦,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诸般烦恼,都是自此中而来。回过头来看,以前的种种,许是可笑荒唐!人这一生,终究是孤单着来,又孤单着去的,别说是求不得,就算是得到了,又能拥有多久?”
见雪衣突然这样子,阿牧达旺本能的不安,她的话里是透着看破红尘呀,忙紧张道,“嫂嫂说过,你嫁了我们家来,就是我们家的人了。哥哥虽去了,还有我。你等着,等我娶你呀。”
雪衣淡淡一笑,笑的有些疼,她很想说,你这个傻瓜,我早就是你的妻子了,又何来你娶我呢。
“我自是说阿哥,我与他不同。心中牵挂不一。”而后看了眼身后看戏似的将军,“你若是要取了他的性命,便把我的命也一道取了吧。”
将军眼神闪闪,面无表情。他身后的头领全神注视着将军,如若他一个手势,便拔刀上前,一并要了他们的命。,
阿牧达旺心头热血一震,目光再也挪不开雪衣的身上了。
见将军不说话,雪衣又淡淡地道,“在此之前,我想问她一句话。将军可否答应?”
将军摆摆手。算是答应了。
雪衣深情地看了眼阿牧达旺,面带笑容地站了起来,步步生莲花地走到李青鸾面前,只把她的头看的低了下去,又相似什么不妥,便又抬起头来,心里滴泪,面上却风轻云淡地说道,“雪衣姑娘!”
雪衣轻轻点点头,算是应了她,而后,语气淡淡,“土官大人一干人对他的好,雪衣先谢过了。”
说罢,边蹲身弯腰一揖,李青鸾心却渐渐的乱如麻绳。慌张地扭头过去。
“我只问夫人一句,昨夜真不曾邀了他去贵府吗?”
雪衣的话轻轻飘飘,却一下子牵动了现场所有人的心,她用自己的善良柔弱,用自己的真诚,用自己的纯净如水,感染着再场的所有嗯。
李青鸾望了眼阿牧达旺,他也正自看来,那刚被雪衣擦干净了的脸,是那样的英挺。心下一软,就欲张口,猛然间一道刺寒射来,扎玛古录用手在自己的喉咙部做了个砍的动作,让李青鸾浑身一抖,红豆还在他手上呀。
她‘笑’着看向雪衣,妩媚的面容然然柔柔,“不曾。雪衣姑娘必是记错了。”
“哗啦!”李青鸾、雪衣、阿牧达旺的心在同一时间崩碎了。碎了的心还可以粘合么?
雪衣站直了身体,用极其轻的声音问道,“你这般害他,你的心安吗?”
李青鸾心一下子跌到深谷里,她扭头过去,痛心的闭上了眼睛,雪衣冉冉转身,罢了,罢了!
走的远了,她的声音传来:“如果杀人是罪,那杀心呢?”